送走最后一批亲友时,天色已经擦黑。楼道里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最后归于一片死寂,只剩下我和岳母米真真站在玄关,对着紧闭的房门发呆。刚才还挤满人的客厅,瞬间空旷得让人心慌,空气中残留着香烛和百合的味道,混合着挥之不去的悲伤气息。
岳母的身体晃了晃,我连忙伸手扶住她。她一整天都强撑着,脊背挺得笔直,对每个吊唁的人点头致谢,甚至还能条理清晰地交代殡仪馆的后续事宜。可此刻,当所有外人都离开,只剩下我们两个时,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眼神空洞地望着客厅中央程颖的遗像,嘴唇微微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妈,您坐下歇歇吧。”我扶着她走到沙发边,给她倒了杯温水。她的手太凉了,指尖还带着一丝僵硬,握着玻璃杯的样子像是抓住救命稻草。
客厅里只开了盏落地灯,昏黄的光线勉强照亮一角,程颖的遗像在阴影里若隐若现,照片上的笑容显得格外刺眼。岳母捧着水杯,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遗像,眼泪毫无征兆地涌了上来,大颗大颗地砸在杯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她没有哭出声,只是任由眼泪汹涌而出,肩膀微微耸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吞咽着巨大的悲痛。我坐在她身边,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颤抖,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无法言说的绝望。这个白天还能强撑着主持大局的女人,此刻终于卸下了所有的伪装,露出了最脆弱的一面。
我想说些什么安慰她,喉咙却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在这样的悲伤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过了很久,岳母才抬起头,眼睛红肿得像核桃,声音嘶哑地说:“都走了……最后还是只剩下我们了……”
她的话像一根针,刺破了我强装的平静。是啊,都走了。亲友们带着惋惜和安慰离开了,他们会回到自己的生活,继续柴米油盐,喜怒哀乐。可我们不行,我们被困在了这场悲伤里,困在了这个充满程颖影子的房子里,无处可逃。
岳母站起身,慢慢走到程颖的遗像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相框边缘。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触摸一件易碎的珍宝,指尖划过照片上程颖的笑脸,眼泪再次滑落:“颖颖啊,你看,大家都来看你了……你以前总说朋友少,其实有这么多人惦记你呢……”
“你说你怎么这么狠心,把妈妈一个人留下……”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变成了气若游丝的呢喃,“以后谁陪妈妈说话啊?谁陪妈妈逛街啊?你答应过我的,等我老了要陪我去云南的……”
我站在她身后,听着她一句句对着遗像诉说,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得喘不过气。那些程颖和她的约定,那些属于她们母女的温暖回忆,如今都变成了最伤人的利器,反复切割着我们早已破碎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岳母像是耗尽了所有的力气,缓缓坐在地毯上,背靠着电视柜,把头埋在膝盖里。客厅里再次陷入死寂,只有墙上的时钟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心上,提醒着我们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逝,而我们却被困在原地。
我悄悄退回卧室,轻轻带上了房门。这曾是我和程颖的房间,如今却成了最让我窒息的地方。床头还放着我们的结婚照,照片上的程颖穿着白色婚纱,笑靥如花;衣柜里还挂着她的裙子,衣架轻轻晃动,像是她刚离开不久;床头柜上的香薰机还在工作,散发着她最喜欢的薰衣草香味,可那个喜欢在香气里赖床的女孩,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走到衣柜前,打开下面的抽屉,里面放着程颖的睡衣。我拿起那件浅紫色的蕾丝睡裙,那是她最喜欢的一件,柔软的面料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香气。我把脸埋在睡裙里,贪婪地呼吸着那属于她的味道,眼泪汹涌而出。
“为什么……为什么要走……”我哽咽着,像个迷路的孩子,“我们不是说好要一起到老的吗?你说过要给我生宝宝的……你怎么能说话不算数……”
自责像潮水般将我淹没。我翻出手机,一遍遍地看着我们的聊天记录,从最初的甜蜜告白,到后来的日常琐碎,再到她最后发来的那条“马上就好,正在锁抽屉~”。每一条消息都像是一把刀,提醒着我她曾经那么真实地存在过,提醒着我是我没能保护好她。
如果那天我坚持送她去公司,如果我在她出门前多拦她一会儿,如果我早点去接她……无数个“如果”在脑海里盘旋,可现实没有如果。程颖走了,带着我们所有的约定和未来,永远地离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传来轻微的响动。我擦干眼泪打开门,看到岳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叠文件,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些……是需要处理的手续。”她把文件递给我,声音疲惫不堪,“殡仪馆的费用结算单,死亡证明,还有她的保险单……保险公司说需要我们准备这些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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