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金瞳
时间，仿佛在那一双金色瞳孔的注视下变得粘稠、缓慢。
祭坛上空的激战，魔化楚渊的咆哮，黑袍使者的怒喝，能量碰撞的轰鸣……所有的一切，都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只剩下那双重瞳中燃烧的、冰冷而古老的火焰，成为天地间的唯一焦点。
陈老背靠冰冷的祭坛基座，仰望着那道缓缓站立起来的身影，呼吸停滞。他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战栗，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低等生命面对至高存在时本能的敬畏。铁山昏迷在他身旁，无知无觉，反倒是一种幸运。
“咔嚓……嘣！”
束缚在囚徒身上的剩余青铜锁链，在那金色目光的扫视下，如同腐朽的枯草般寸寸断裂！锁链上刻画的、足以禁锢元神境修士的邪异符文，连一丝光芒都未能泛起，便彻底黯淡、崩碎！
囚徒站直了身体。他身形并不高大，甚至有些干瘦，破旧的衣物褴褛不堪。但当他站定之时，一股无法形容的威严气息弥漫开来，仿佛他脚下踩着的不是祭坛，而是世界的中心。他脸上的污垢和长发无风自动，缓缓消散，露出一张饱经沧桑、刻满了岁月痕迹，却依旧能看出昔日俊朗轮廓的脸庞。最引人注目的，依旧是那双眼睛——纯粹的金色，没有瞳孔，没有眼白，只有无尽的深邃与冰冷，仿佛蕴藏着宇宙生灭的奥秘。
他微微活动了一下脖颈，发出轻微的骨骼摩擦声。然后，他低下头，那双金瞳，第一次清晰地、完整地落在了近在咫尺的陈老身上。
没有言语。
但陈老的脑海中，却直接响起了一个苍老、淡漠、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这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烙印在灵魂深处：
“生命源液……蕴含一丝微薄的本源生机……是你，蝼蚁？”
陈老心神巨震，强忍着灵魂的压迫感，努力保持冷静，用神识艰难地回应：“是……晚辈陈清源，无意惊扰前辈……只为……求一线生机。”
“生机？”金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仿佛亘古不变的嘲讽，“尔等可知，唤醒的是何存在？又可知，此阵所为何物？”
他的目光扫过混乱的战场，扫过疯狂攻击黑袍使者的魔化楚渊，尤其是在楚渊身上那浓郁的暗红能量处停留了一瞬，金瞳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波动——有厌恶，有审视，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黑巫教……窃取寂灭之力，妄图以万灵血魂为祭，接引‘虚无之境’的投影，污染此界天道根基。”囚徒的声音直接在陈老灵魂中继续响起，道出的却是石破天惊的秘辛，“此阵若成，此界……将沦为死寂之地。”
陈老倒吸一口凉气，他终于明白黑巫教所图何等恐怖！这远比占据一地、称王称霸要可怕千万倍！
“前辈……您……”陈老想问对方身份，却又不敢贸然开口。
“吾之名，尔等不配知。”囚徒淡漠道，“吾乃此阵……最初的‘基石’，亦是……看守者。被叛徒暗算，封印于此，成为此阵能量之源……无数岁月。”
陈老瞬间明了！这囚徒竟是黑巫教布置此阵的关键人物，却被同伙背叛，成了祭品和能源！难怪他眼中蕴含如此恐怖的怒火！
“那……前辈如今……”陈老看向上空依旧在激战的魔化楚渊和黑袍使者。
囚徒的金瞳再次锁定魔化楚渊，这一次，那冰冷的金色中，竟然流露出一丝……近乎惋惜的神色？
“有趣的变数……身负寂灭本源，却未被完全侵蚀……灵魂深处，尚有一丝微光挣扎……”囚徒低语，仿佛在审视一件奇特的造物，“此子，是关键。”
他猛地抬头，看向正被魔化楚渊逼得狼狈不堪的黑袍使者，金瞳中的惋惜瞬间被滔天的杀意取代！
“至于这叛徒的走狗……当诛！”
话音未落，囚徒只是缓缓抬起了他干枯的右手，对着黑袍使者的方向，虚空一指点出！
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但整个祭坛所在的这片空间，法则仿佛被改写了！一道无形的、蕴含着至高裁决意志的波动，瞬间跨越空间，降临在黑袍使者身上！
黑袍使者正全力抵挡魔化楚渊的狂攻，突然感觉周身一紧，仿佛整个世界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他体内的邪能瞬间凝滞，元神如同被冻结！他脸上露出极致惊恐的表情，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不可能……您是……”
下一刻，在陈老震撼的注视下，黑袍使者连同他手中的白骨法杖，如同被橡皮擦抹去的画迹，从头到脚，开始无声无息地分解、消散！不是爆炸，不是湮灭，而是最彻底的……“存在”的抹除！
一位实力远超元神境的恐怖存在，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指之下，形神俱灭！
魔化楚渊的攻击失去了目标，狂暴的能量打在空中，引发一阵剧烈的空间涟漪。他似乎也感受到了那至高无上的威严和威胁，暂时停止了攻击，血色漩涡般的眼眸警惕地“盯”着祭坛上的囚徒，发出威胁性的低吼，却不敢贸然上前。
囚徒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他的气息似乎微弱了一丝，显然刚才那一指，对他尚未恢复的状态而言，消耗巨大。
他再次看向陈老，金瞳中的威严不减：“蝼蚁，吾状态不佳，需借尔等之力，彻底毁去此阵核心。”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依旧在疯狂攻击虚空、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魔化楚渊身上。
“此子体内的‘寂灭种子’，是摧毁阵眼的关键，亦是……他唯一的生机。但需先唤醒他本我灵智，否则，一切皆休。”
“唤醒他，引导他，摧毁阵眼。否则……尔等便与此阵，一同陪葬。”
囚徒的声音冰冷而决绝，下达了最后的通牒。一线生机，此刻清晰地摆在了陈老面前，但这生机之路，却布满荆棘，直指那最危险、最不可控的存在——彻底魔化的楚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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