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路军大营一片死寂。
帅帐之内,王贲已经三天没有合眼。
他面前的舆图上,那片代表着“迷魂泽”的区域被朱砂圈了又圈。
沉重的脚步声在帐外响起,整齐划一。
亲兵掀开门帘。王贲抬头,看到了那个身穿玄色龙纹常服的身影。
嬴政来了。
他身后跟着大将军蒙恬和张良。
王贲紧绷了三天的神经,在看到皇帝的瞬间,几乎要断裂。
他单膝跪地,头颅深深垂下。“末将无能,请陛下降罪!”
嬴政没有让他起身。
只是直接看向那张舆图。
“说。”只有一个字。
“项羽将军率五千精锐,追击百越袭扰部队,误入此泽,已失联三日。”王贲的声音沙哑干涩,“此泽名为‘迷魂泽’,内中地貌颠倒,方向错乱。进入其中的斥候回报,有诡异歌声,能惑人心智。”
“末将已派出三支救援队,皆由熟悉南疆地形的老兵带队,共计一千二百人。全部,有去无回。”
帐内陷入了更深的沉默。
一千二百名精锐,就这样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一片沼泽里,连一具尸首都未能寻回。
嬴政的目光从舆图上移开,落在了王贲身后的张良身上。“子房,你怎么看?”
张良并未立刻走向舆图。
他躬身行礼:“陛下,舆图所绘,乃死物。欲破此局,需先看活人。”
半个时辰后,张良站在一排临时搭建的棚屋前。
这里关押着几个从迷魂泽边缘逃回来的士兵。他们没有受伤,却已经疯了。
一个士兵在地上打滚,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另一个则抱着自己的头,一遍遍地撞向木栏,喃喃自语:“歌……不要唱了……不要唱了……”
张良静静地观察着,没有说话。
他又去了停放尸体的地方。
这些是被同伴从沼泽边缘拖回来的几具尸体,他们并非战死,而是力竭脱水而亡。
张良掀开盖在尸体上的白布。
他仔细查看尸体的口鼻,翻开他们的眼皮,甚至掰开一个士兵的嘴,闻了闻里面的气味。
随行的医家博士夏济安在一旁记录。
“口鼻中有微量黑色之物,眼球有异常黄斑。”夏济安低声说。
张良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回到帅帐。
帅帐之内,沙盘已经按照舆图重新布置。
嬴政和蒙恬站在沙盘旁,等着他的结论。
张良走到沙盘前,却没有看那些精细制作的地形模型。
“陛下,臣以为,此泽之诡,不在地形,在人心。”
“此为三重杀局。”
“‘形’之困。此地地脉紊乱,金石磁场异常,任何指向之物都会失效。入此泽者,如入迷宫。此为表层。阴阳家的邹岳博士精通堪舆之术,当可制作出不受磁力干扰的‘定星盘’,破解此困。”
“其二,‘体’之困。如夏博士所验,泽中空气必有致幻之物,或为花粉。士卒吸入之后,五感失调,体力迅速流失,最终产生幻觉。夏博士乃医家圣手,给他一日时间,必能配制出清心明目的解药。”
王贲听到这里,终于重燃希望。
张良却摇了摇头,语气变得凝重。
“但最致命的,是第三重,‘心’之困。”
“歌声。”
“并非直接用音律伤人,那只是表象。它的真正作用,是引子。它能勾起人心中最深、最强的执念。思乡者见故土,饥饿者见食粮,恐惧者见鬼魅,好战者见强敌。”
“它让人沉溺于自己的幻觉,最终自取灭亡。就算有定星盘指引方向,有解药抵御毒瘴,只要心中执念不消,这歌声便能杀人于无形。”
“这才是此局的核心。一个无法用兵器、药物、方术来破解的死局。”
王贲刚刚燃起的希望,被这番话彻底浇得透心凉。
他想不出任何办法,来对抗士兵内心的执念。
“你的破局之策是?”嬴政追问。
“强行救援,乃是下策。派再多的人进去,也只是给沼泽多添亡魂。”张良快速回应。
“敌以‘心’攻,我便以‘势’破之。”
“臣有一计,或可逼敌自乱阵脚。”
嬴政示意他继续。
“此计需步步为营。”
“断其源。”手指点在沙盘上迷魂泽的上游区域。“请陛下即刻传令,命随军的墨家钜子,率领所有工匠,携带器械,赶赴此地。不惜一切代价,筑坝断流。沼泽失了水源,不出三日,水位必降。水位一降,瘴气自消,许多依水而生的致幻植物亦会枯萎。此为釜底抽薪,先破‘体’之困。”
“扰其心。”张良指向代表句町王城的模型。“请陛下命蒙恬将军,亲率两万骑兵,即刻拔营。但目标不是迷魂泽。”
蒙恬略显意外,那去打哪里。
“大军携带所有战鼓与号角,绕开正面战场,沿着句町外围,日夜不停地游弋、袭扰。鼓声不绝,号角不止。见其村寨便佯攻,遇其斥候便追杀。做出我军主力已经放弃西线,不惜代价要总攻其都城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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