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句町城外再次出现了骚动。
秦军阵前,又一辆囚车被推了出来,停在月灵那辆囚车的旁边。
但这辆车上空无一人。
张良站在车前,脸上保持一贯的温和,只是这份温和在句町人眼中,比恶鬼还要恐怖。
“句町女王,昨日偶遇三公主殿下,特邀其来军中一叙。只是三公主殿下性情刚烈,不愿乘坐囚车,我等也只能尊重。”
话音刚落,四名玄龙卫押着一个身影走到了阵前。
城头上的月姬,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气血上涌。
三妹月舞,此刻就站在秦军阵前。
月舞没有被绳索捆绑或枷锁禁锢,衣衫甚至还算整洁。
倒是没有看出月舞恐惧,满满的倔强与愤怒之色。
可她身旁,四名秦军甲士手中的强弩已经上弦,箭头分别对准了她的心脏、咽喉和双膝。
只要她稍有异动,或者城头上的守军有任何不理智的举动,这些弩箭就会在瞬间洞穿她的身体。
张良看着城楼上的身影,再次开口。
“秦皇陛下有言,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如今两位公主殿下皆在我军中做客,不知女王陛下,何时肯开城一叙?”
家人,就是要整整齐齐。月姬听到这句话,身体都在止不住发颤。
左边是灵力尽失如同废人的月灵,右边是随时会被射成人肉箭靶的月舞。
她最疼爱的两个妹妹,一个成了废人,一个成了人质。
嬴政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她,她的一切软肋都已经被他死死攥在了手里。
月姬这次没有再流泪,也没有咆哮。
只是露出了笑容,不过笑容有点诡异,比哭还难看,分明是被逼到了绝路,只剩下无尽的绝望和自嘲。
周围的百越战士和部落首领们,看着女王这副模样,只觉得更加没有底气。
他们宁愿看到女王暴跳如雷,也不愿看到她现在这副鬼样子。
月姬转过身,缓慢走下城楼。虽然步伐还是很稳,可所有人都觉得,女王的魂,早已经丢在了城墙之上。
神殿内。
月姬失魂落魄地走回王座,重重地坐了下去。
她双眼空洞,呆呆地望着前方。
大殿内一片死寂。
跟随着女王回来的几十名部落首领和长老们,面面相觑,脸上的惊恐与绝望已经溢于言表。
两位公主都被擒了,句町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
秦军兵临城下,兵力数倍于己,如今更是捏住了女王的命脉,这场仗几乎已经没有任何打下去的可能。
沉默许久,一名头发花白的老首领颤巍巍地站了出来。
他是句町最年长的几个部落首领之一,德高望重,曾经点拨过月姬,甚至亲手将代表权力的神树枝杖交到月姬手上。
在一定程度上,也是月姬的领路人。
他走到大殿中央,对着王座上的月姬叩首。
“女王陛下!”
“秦军势大,非我族所能敌。如今两位公主殿下身陷敌营,我等更是投鼠忌器。为句町数十万族人的性命,为我百越一族的血脉传承,降了吧!”
他身后,又有几名长老和首领跟着跪了下来,他们低着头,不敢看女王的表情,却用行动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投降,或许会失去尊严,但至少能活下来。既然打与不打都是一个失败下场,还不如争取最后生还的可能性。
再打下去,就是举族皆灭的下场。
“降?”
王座上,月姬空洞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她看着跪在下面的老首领,嘴里重复着这个字。
突然,她笑了。
笑声在大殿中回荡,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降?!”她原本美丽的眼睛里,此刻布满血丝,“你们,也想背叛我吗?!”
老首领大惊失色,急忙解释:“女王陛下!老臣绝无此意!老臣只是……”
月姬根本没有给他解释的机会。
她只是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老首领的方向,轻轻一挥。
大殿地面坚硬的石板突然裂开,数不清的墨绿色藤蔓如同毒蛇般窜出,瞬间就将那名老首领的身体紧紧缠绕起来。
藤蔓迅速收紧,将他整个人高高吊到了半空中。
老首领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头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
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
所有跪着和站着的首领都被这血腥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全部瘫倒在地。
他们印象中的女王并不是这么嗜杀,现在居然也这么残暴,看来两个妹妹被抓已经让女王完全失去理智。
月姬冰冷的目光扫过匍匐在地的众人。
“还有谁,想降?!”
再也没有人敢抬起头,更没有人敢多说一个字。
杀了最德高望重的老首领,女王已经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了他们,任何动摇军心者,杀无赦。
月姬收回目光,重新靠回王座,似乎刚才只是碾死了一只蚂蚁。
随后她喃喃自语。
“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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