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鲁尔区,空气里弥漫着煤烟与钢铁的凛冽气息。铅灰色的天空沉沉压在多特蒙德上空,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风暴。威斯特法伦球场——那座被誉为“欧洲第一魔鬼主场”的黄色巨兽,此刻正发出低沉而持续的轰鸣。八万一千名身着黄黑间条衫的多特蒙德球迷,如同沸腾的熔岩,将看台染成一片汹涌的黄色海洋。巨大的横幅在寒风中猎猎作响:“南看台永在!”震耳欲聋的歌声、整齐划一的口号、狂暴的跺脚声,汇聚成一股足以让大地震颤的恐怖声浪,无情地冲击着每一个踏入这片圣域的客队球员的耳膜与神经。
通向客队更衣室的狭窄通道,如同地狱的入口。声浪化作实质般的压力,穿透厚重的墙壁,挤压着空气。凯泽斯劳滕的球员们低着头,沉默地走向那片暂时的避风港,每一步都异常沉重。克洛泽紧抿着嘴唇,湛蓝的眼眸深处,紧张与兴奋交织,他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心脏在声浪中狂跳的节奏。巴拉克高大的身躯绷得笔直,东德人特有的硬朗线条下,是竭力压制的不安。内德维德,这个初登大舞台的捷克青年,浅蓝色的瞳孔里燃烧着近乎实质的火焰,那是对战斗的渴望,对强大对手的无所畏惧,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同样在抵抗着这恐怖的主场威压。老队长罗伊特脸色发白,步履有些蹒跚。布林克曼则走在队伍边缘,眼神闪烁,脸色难看。
只有两个人,似乎在这狂暴的声浪中保持着相对的沉静。
布雷默走在队伍最前面,稀疏的金发梳理整齐,脸上刻满了风霜的痕迹,却带着一种阅尽千帆的沉稳。他那双锐利的眼眸,如同穿透风暴的灯塔,坚定地望向更衣室的方向。这份沉静,并非无动于衷,而是源自无数次经历巅峰与低谷后淬炼出的钢铁意志。他经历过世界杯决赛的喧嚣,也曾在德乙的泥沼中挣扎,威斯特法伦的声浪,是挑战,也是唤醒他体内沉睡战意的号角。
陈燃走在布雷默身侧,深色大衣的衣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覆盖着西伯利亚冻土的湖面,沉静得近乎冰冷。那狂暴的黄色声浪,仿佛只是掠过湖面的微风,未能在他眼中激起丝毫涟漪。他的目光平视前方,脚步稳定,每一步都踏在通道冰冷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回响。这份异乎寻常的平静,让紧跟在后的球员们,在恐惧和不安中,仿佛抓住了一根无形的锚链。
更衣室的门在身后关上,将恐怖的声浪隔绝了大半,但那低沉的嗡鸣依旧透过墙壁渗透进来,提醒着他们身处何地。狭小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汗水的气息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球员们沉默地整理着装备,系紧鞋带,戴上护腿板,动作机械而紧绷。没有人说话,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装备碰撞的轻响。巨大的压力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陈燃站在战术板前,没有慷慨激昂的演说。战术早已刻入骨髓(他希望如此)。他只是用那双沉静如水的黑眸,缓缓扫过每一张写满紧张、不安甚至恐惧的脸。
“外面,”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墙壁的嗡鸣,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是声音。”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能穿透墙壁,直视那片沸腾的黄色。
“很大,很吵。但,只是声音。”他的语气平淡无奇,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我们的对手,是穿着黄黑球衣的十一个人。不是八万个。”他的目光收回,落在战术板上多特蒙德的模拟阵型上。“他们有技术,有经验,有主场优势。但我们,有我们的东西。”
他的手指在战术板上移动,声音平稳,条理清晰,如同在解析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记住压迫启动的信号。安德烈亚斯(布雷默)是第一指令塔。”
“记住双后腰的协同。米夏埃尔(巴拉克),你是安德烈亚斯的影子与延伸。切割他们的中场核心(安迪·穆勒),限制他的空间。”
“帕维尔(内德维德),”陈燃的目光落在捷克人燃烧着火焰的眼睛上,“你的战场在左路。用你的奔跑,冲击他们的边后卫(尤尔根·科勒尔)。他不是神,他也会疲惫,也会失误。制造混乱,为米洛(克洛泽)扯出缝隙。”
“米洛,”陈燃看向克洛泽,“你的任务是移动,持续地移动。把他们强壮的中卫(马蒂亚斯·萨默尔、尤尔根·科勒尔)从禁区里引出来。每一次反跑,都是机会的种子。”
“后卫线,”陈燃的目光扫过布林克曼等人,最后落在罗伊特身上,“阿克塞尔(罗伊特),组织防线。保持紧凑。多特蒙德的边路(斯特凡·罗伊特、卡尔-海因茨·里德尔)很快,但他们的传中需要空间。压缩它。”
他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没有煽动,只有冷静到极致的分析与部署:
“他们开场会猛攻,利用主场气势压垮我们。守住前十五分钟。不要被声音吓倒。专注于每一次触球,每一次跑位,每一次防守协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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