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注师愣了一下,立即检查设备:“没有发现气泡,方主任。”
“患者术前血钾水平?”
“3.9,在正常范围。”李明宇快速回答。
方修远沉默片刻,眼神变得深邃:“静脉推注胺碘酮300mg,然后准备再次除颤。同时检查主动脉插管位置。”
药物推注完毕,第三次电击。依然无效。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整个手术室。通常情况下,连续三次除颤失败,患者生还几率已经微乎其微。
但方修远的声音依然冷静得近乎冷酷:“检查股动脉插管,我怀疑有移位导致下半身缺血。”
这一提醒让灌注师醍醐灌顶,他立即检查后发现果然如此:“插管部分滑出,下半身几乎没有血流!”
迅速调整插管位置后,令人窒息的一分钟过去了。就在所有人都开始感到绝望时,监护仪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室性早搏,接着又是一个,然后——恢复了窦性心律!
“心跳恢复了!”李明宇几乎是喊出来的,声音中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
众人长舒一口气,看向方修远的眼神中充满了近乎崇拜的敬佩。在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不仅保持了绝对的冷静,还能在电光火石间找到根本原因,这已经超出了普通医生的能力范围。
他们不会知道,这种在绝境中寻找生路的能力,是方修远在一次次真实战场上用生命换来的经验。在手术台上,他看到的不仅是解剖结构和病理变化,更是整个“战场”的全局。
手术继续,方修远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继续他精细的缝合工作。但若有细心观察,会发现他口罩覆盖下的面部肌肉微微绷紧,那是极度疲惫的征兆。这台手术已经进行了六个小时,而在此之前,他刚结束了两天两夜的边境任务,直接从一个战场转向另一个战场。
瓣膜置换完成,开始冠状动脉搭桥。方修远小心翼翼地取下一段患者的大隐静脉,准备作为桥血管。显微镜下,他的缝合技术完美得令人惊叹,每一针都均匀得如同机器完成,却又比机器多了一份人性的触感。
“方主任,您要不要休息一下?”周宁注意到方修远额头的细密汗珠,轻声问道。连续六小时的高强度手术,对任何外科医生都是极大的体力挑战。
方修远只是微微摇头,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手术野。“继续。”
三小时后,当最后一针缝合完成,患者脱离体外循环,生命体征平稳,手术终于成功结束。手术室内响起一阵压抑的欢呼,大家相视而笑,充满了从死神手中夺回生命的成就感。
方修远缓缓直起身,颈椎发出轻微的响声。他退后一步,让助手完成关胸工作,自己则走到角落,缓缓活动着已经僵硬的肩颈。九小时的高度集中,即使是以他的体能也感到了疲惫。
他脱下沾满血迹的手套,仔细清洗双手,动作一丝不苟。水流冲刷着他修长的手指,也带走了手术的紧张感。镜子里,他的眼神恢复了平时的深沉,只有眼角的一丝疲惫泄露了刚才经历的惊心动魄。
经过简单的冲洗,走在手术室窗口看了一眼,手术台上的剩余工作,通过对讲话筒,交代下注意事项,便转身向手术室的大门潇洒带着疲倦的步伐走去,没人会将他与顶尖心外科专家或特种部队教官联系起来。
刚走几步,舒展一下筋骨,突然手机屏幕亮起,是一条加密信息简短地显示:“‘目标’已潜伏入境,请注意个人安全。”
方修远轻扫一眼,便面无表情地删除信息,迅速将手机收起。他最后再一次看了一眼手术室的方向,刘国伟还在麻醉复苏中,不知何时才能醒来。
两个世界,两种身份,在这一刻微妙地交汇,然后又迅速分开。方修远迈步继续走出手术室大门,身影融灯光明亮的走廊中。
但对于知情者而言,一场无声的战争才刚刚拉开序幕。而方修远——无论是作为医生还是作为龙牙——都已经站在了这场战争的最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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