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当时钟指向十一点,方修远刚刚结束一台长达四小时的复杂心瓣膜修复手术。高度的精神集中和体力消耗,让他在脱下手术服、进行完严格的消毒流程后,眉宇间也染上了一丝淡淡的疲惫。他回到自己的休息室,还没来得及喝口水,放在储物柜里的私人手机就响了起来。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是“方宇川”。
方修远拿起手机,深邃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意外。他们这对同父异母的兄弟,关系向来疏离,成年后更是泾渭分明,除了必要的家族场合,几乎没有任何私人联系。方宇川主动打电话来,还是在这个时间点,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按下接听键,将手机贴在耳边,声音带着手术后特有的沙哑,但语调平稳如常:“宇川,有事?”
“哥!”电话那头立刻传来方宇川热情洋溢、甚至带着几分刻意讨好的声音,音量比平时高了半度,显得格外熟络,“这个时间打给你,没打扰你工作吧?刚做完手术肯定很累吧?”
“刚下手术。你说。”方修远的回应简洁直接,没有丝毫寒暄的意味,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切入了主题。
“是这样的,哥,”方宇川的声音立刻收敛了几分夸张,换上了一种充满忧虑的诚恳语调,“主要是关于爸爸。爸爸昨晚……唉,又不太舒服,心口疼,还发了很大的火,摔了东西,我和妈劝了整整一晚上,好不容易才把他安抚睡下。我这心里,实在是担心得不行。”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方修远的反应,但电话这头只有一片沉静的呼吸声。他只好继续,语气变得更加恳切:“哥,我知道你医院的工作忙,手术排得满,责任重大。但是……爸爸他年纪大了,这次又病得这么重,他嘴上不说,可我们都能看出来,他心里最惦记、最放不下的,还是你啊。你看……你能不能抽个空,回来看看他?哪怕就一起吃顿晚饭,一家人坐在一起说说话,说不定爸爸心情一舒畅,这病就能好得快些。”
方修远静静听着,目光落在窗外明晃晃的阳光下,眼神却深邃得不见底。父亲昨晚发了好大的火?是因为“灵境”项目失败的余波未平,还是因为……林美芝终于找到了最锋利的那把匕首,并成功地刺向了父亲最痛的地方?方宇川这通电话,看似是兄弟情深、为父担忧,实则每一句都暗藏机锋。
他不动声色,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我知道了。最近重症病人比较多,科室也忙,我看情况安排时间。”
“哥,你就尽量抽空回来一趟吧!”方宇川听出他话语里的推脱,语气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但很快又掩饰下去,转而用一种充满感慨的口吻说道,“爸年纪真的大了,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了。我们做儿女的,得多体谅他。哥,我知道,你可能对我妈……有些心结,有些看法,觉得她……唉,但爸爸他对你的心,从来都是真的啊!他昨天难受的时候,还迷迷糊糊地念叨着你小时候学骑车摔倒了,他背着你跑去医院的事呢……”
方宇川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滴水不漏,完全是一副渴望家庭和睦、极度关怀父亲身体的孝子贤孙模样。若是不明就里的人听了,定然会被这番“肺腑之言”所打动,觉得方修远这个长子实在过于冷漠。
但方修远太了解自己这个弟弟了。从小到大,方宇川最擅长的就是在父亲面前扮演乖巧懂事,在他面前则多是疏离甚至隐隐的敌意。如此放低姿态、主动示好,必然是有所图谋。这通电话的目的,恐怕一为试探,确认父亲发火的具体原因是否已传入自己耳中;二为确认,自己和刘诗雅接触之事,是否已成为父亲动怒的导火索;三则是在他面前,再刷一波存在感,巩固自己“顾全大局”的“好弟弟”形象。
“我会安排时间。”方修远依旧没有给出明确承诺,语气平淡地打断了方宇川煽情的回忆,话锋陡然一转,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审慎,“爸身体不适,公司里的事情,你现在要多费心。最近情况复杂,几个项目都要盯紧。”
“哥你放心!”方宇川立刻接过话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被委以重任的、压抑不住的兴奋,甚至能听出几分飘飘然,“我一定会全力以赴的!虽然我的能力、眼光肯定没法跟哥你比,但我会拼尽全力去学,去做的!一定帮爸爸守好公司,度过这个难关!”他表完忠心,话锋却紧跟着微妙地一转,带着一种故作随意的试探口吻:“对了哥,我听说……你前几天去参加那个什么人工智能医疗论坛,在会上……好像还遇到了刘氏集团的人?”
话题转得生硬而刻意,如同黑暗中突然亮起的探照灯。
方修远眼神瞬间冷了下去,仿佛冰封的湖面,但声音依旧平稳:“嗯,论坛主办方有邀请,碰到了几个熟人。”
“哦……这样啊,那就好,那就好。”方宇川干笑两声,笑声在电话里显得有些刺耳,“我还怕是有些人看错了,或者故意在外面乱传闲话呢。哥,你别多心,我绝对不是要打听你的私事。就是……就是现在这个敏感时期,方氏和刘氏因为项目的事闹得不太愉快,爸爸又正在气头上,身体还不好。我是怕……怕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爸爸耳朵里,让他误会你跟刘家的人走得太近,那岂不是……唉,我也是担心爸爸的身体,顺便也替哥你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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