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顽固地钻进鼻腔,混合着某种廉价清洁剂的甜腻。林清清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每一次试图掀开都牵扯着太阳穴深处针扎似的钝痛。视野先是模糊的光斑,然后才慢慢聚拢成惨白的天花板,和一只悬在头顶、正匀速滴落透明液体的玻璃瓶。
医院。
这个认知让她绷紧的神经稍微松弛了一丝,随即又被更深的疲惫淹没。喉咙干得发烫,她想咳嗽,胸腔却像塞满了浸水的棉花。
“清清?清清!你醒了!” 带着哭腔的熟悉声音在耳边炸开,一只温暖却微微颤抖的手紧紧握住了她没扎针的那只手。
林清清艰难地转动眼珠。母亲林婉容憔悴的脸庞映入眼帘,眼睛红肿,写满了后怕。父亲林国栋站在床边,高大的身形显得有些佝偻,嘴唇紧抿着,看向她的眼神里是深不见底的担忧和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
“妈…爸…” 声音嘶哑得厉害。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林婉容的眼泪又涌了出来,胡乱地用手背擦着,“吓死妈妈了…医生说你就是失血加上惊吓过度,肩膀的伤看着吓人,骨头没事,万幸…”
肩膀?
林清清下意识地想动一动左肩,一阵撕裂般的剧痛立刻传来,让她倒抽一口冷气,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记忆如同摔碎的镜子,只有一些混乱的、带着巨大声响和恐惧感的碎片:刺耳的撕裂声、墨绿色的藤蔓、人群的尖叫、自己扑出去的身影…然后是彻底的黑。
【虫洞…噬人藤蔓…那个孩子…我…救到了吗?】混乱的思绪在钝痛的脑子里艰难地翻搅。她最后的印象是自己扑向那个小男孩,然后…就是一片空白。
“那个…孩子呢?” 她挤出声音问。
“没事!没事!” 林婉容连忙点头,带着劫后余生的庆幸,“多亏了你!要不是你推开他…医生说再晚几秒钟,那藤蔓的毒就…”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用力握着女儿的手,“清清,你是好样的,可你差点吓死妈妈啊!下次、下次不准这么冲动了!”
林国栋沉默地倒了一杯温水,插上吸管,小心地递到女儿嘴边:“先喝点水,别说话。医生让你多休息。”
温水滋润了灼痛的喉咙,但无法驱散心底那片冰冷的茫然。【我做了什么?后来发生了什么?】她只记得自己扑过去,然后世界就黑了。肩膀的伤…是藤蔓抽的?可为什么感觉…那么空?像被抽走了什么东西。
“现场…后来怎么样了?” 她忍不住又问,声音依旧沙哑。
林婉容和林国栋飞快地对视了一眼。林国栋清了清嗓子,语气刻意放得平缓:“镇灵司的人及时赶到了,清理了残余的异兽,把虫洞暂时封住了。万幸只是个小裂隙,没造成更大的伤亡。你…你是最后一个被救出来的,昏迷了十几个小时。”
【镇灵司…封住了?】林清清捕捉到父母眼底一闪而过的异样,那绝不仅仅是庆幸。一种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她没再追问,只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不对…总觉得…缺了一块。很大的一块。】
三天后,林清清被允许出院。肩膀缠着厚厚的绷带,动作稍大就牵扯着疼,但医生惊讶地表示她的恢复速度远超常人,骨裂的愈合迹象非常明显。只有林清清自己知道,每次入睡,总有些模糊的、冰冷的片段在意识边缘一闪而过——刺目的白,非人的红与金…还有某种庞大到令人窒息的紫黑色轮廓。每每想要抓住,它们就消散无踪,只留下更深沉的疲惫。
家里的气氛有些微妙。父母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眼神里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和忧虑。饭桌上,新闻里正播放着“南江市十字路口虫洞泄漏事件后续报道”,画面是狼藉的现场和被装甲车封锁的路口。主持人字正腔圆地赞扬着“镇灵司反应迅速,英勇市民林某某奋不顾身救下孩童”,却对事件的真正结尾语焉不详。
林国栋啪地关掉了电视。“吃饭,清清需要静养,少看这些。” 语气带着不容置疑。
林婉容连忙给女儿夹菜:“对对,清清多吃点,补补身子。下周…下周就是朱雀学院的初试资格验证了,身体要紧。” 她努力挤出笑容,眼底的忧色却更浓了。
朱雀学院。
这个名字像一簇微弱的火苗,瞬间点亮了林清清沉郁的心境。【考上朱雀…那里有最好的资源,最强的导师…也许…能找到答案?】关于她失去的记忆,关于八岁那年姐姐第一次出现后父母讳莫如深的态度,关于身体里这份让她恐惧又茫然的力量…朱雀学院,是她唯一的希望和出路。
她沉默地点头,用力扒着碗里的饭,味同嚼蜡。
回到自己房间,熟悉的书桌、书架,还有静静立在墙角的剑架,上面斜躺着她的“流萤”。长剑在窗外透入的微光下泛着冷冽的银辉。她走过去,指尖拂过冰凉的剑鞘,一种奇异的安心感稍稍抚平了内心的躁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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