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霰消散所化的晶莹尘埃尚未完全落定,大殿内的争夺已进入最残酷的阶段。
蚀渊聚合体那暗红色的触手死死缠绕住光芒剧烈闪烁、旋转失控的永恒冰核,污秽的湮灭能量如同跗骨之蛆,疯狂侵蚀着冰核表面纯净的蓝光,试图将其污染、同化。冰核内部,亿万冰晶星辰的流转变得混乱而狂暴,发出刺耳的、仿佛玻璃即将碎裂般的尖鸣。
赫连屠目眦欲裂,冰晶面甲下的脸庞因极致的愤怒与悲痛而扭曲。冰霰的消散,如同抽走了他坚守无尽岁月的部分意义。他手中战戟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寒芒,整个人仿佛化身为移动的冰狱,不顾一切地斩向蚀渊的触手,戟刃所过之处,空间都被冻结出清晰的白色轨迹,试图强行将冰核夺回。
“滚开!污秽之物!”
黑袍人则如同隐藏在阴影中的毒蛇,他并未直接加入对冰核的抢夺,而是身形诡异地穿梭在崩塌坠落的冰棱与肆虐的能量乱流中,幽暗的眸子紧盯着冰核与交战的双方。他在等待,等待一个最佳的时机,一个可以一击得手,或者……攫取最大利益的瞬间。他周身那晦暗的终结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蓄势待发的弩箭。
林清清站在冰莲祭坛旁,眉心灵台处传来冰霰所化那枚秩序灵晶的清凉触感,大量破碎的信息与一幅幅模糊的画面如同潮水般涌入她的意识——
她看到一片生机勃勃、被晶莹冰川与蔚蓝湖泊点缀的广袤荒原,巨大的冰晶生物与身穿骨甲的人类和谐共处,举行着庄严的祭祀,膜拜着悬浮于圣殿中的永恒冰核……那是永冻荒原未被侵蚀前的景象。
她看到天穹撕裂,燃烧着暗红色火焰的流星如同瘟疫般坠落,所过之处,生机凋零,法则污染,冰晶生物哀嚎着化为扭曲的怪物,古老的文明在湮灭的狂潮中艰难抵抗……那是蚀渊入侵的惨烈历史。
她看到一位身形模糊、却散发着与冰霰同源,但更加浩瀚磅礴的银发身影,在最终时刻,以自身绝大部分本源与灵性为代价,结合永恒冰核的力量,构筑了笼罩核心区域的“绝对冰封结界”,将蚀渊的主力与最深的污染暂时封印,也为这片土地保留了最后的“纯净”火种……那或许是冰霰的创造者,初代的“冰狱镇守”。
她还看到了关于“源初之火”的只言片语——那并非通常意义上的火焰,而是一种象征着“世界诞生之初最本初秩序”的至高概念,是修复被侵蚀的法则、净化深层污染的最终希望之一,其踪迹缥缈难寻,似乎与某些更古老的、遍布诸多世界的“遗迹”有关……
这些信息流汹涌而过,虽不完整,却让林清清对这片土地的过去、对蚀渊的威胁、对自身可能肩负的责任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同时,她能感觉到,左眼的鎏金烙印在吸收了那枚秩序灵晶后,似乎变得更加凝实了一丝,对于周遭混乱冰系法则的感知也敏锐了不少。虽然无法直接调用这股力量,但一种微妙的“协调感”正在产生。
就在她消化这些信息的短短几个呼吸间,场中的局势再次突变!
赫连屠含怒一击,冰狱战戟终于斩断了蚀渊缠绕冰核的数根主要触手!被污秽能量侵蚀的冰核剧烈震颤着,暂时脱离了蚀渊的控制,但其本身的光芒也黯淡了许多,旋转更加失控,表面甚至出现了细微的裂纹!
“就是现在!”黑袍人眼中幽光爆射,他等待的时机到了!冰核暂时无主,且状态极不稳定!
他身形化作一道几乎融入背景晦暗的流光,速度飙升到极致,一只覆盖着暗金鳞片的手掌直抓向那失控的永恒冰核!他掌心凝聚着高度压缩的终结之力,准备在接触的瞬间强行压制冰核的狂暴,将其夺走!
然而,他低估了一位陷入绝境、守护信念彻底崩塌的 法则境 强者的决绝,也高估了自己在正面抗衡中的资本。
“你也配?!”
赫连屠的咆哮如同亿万冰晶同时炸裂!他甚至没有去看黑袍人,只是将因冰霰消散、冰核被污而产生的所有怒火、悲痛与绝望,尽数灌注于手中的战戟,向着黑袍人冲来的方向,反手一戟横扫!
这一戟,没有任何花哨,只有最纯粹、最极致的“冰”之法则的具现!
“咔嚓——!”
黑袍人前方所有的空间,连同他周身那层晦暗的防护,如同被投入绝对零度领域的琉璃,瞬间凝固、冻结、继而崩碎成最细微的粒子!他前冲的身形硬生生僵住,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他那足以威胁元婴修士性命的终结之力,在这纯粹的法则碾压面前,如同阳光下的薄雾,瞬间消散!
“不——!”他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而绝望的嘶吼,整个身体便在那冰蓝戟芒的扫过下,如同被风吹散的沙雕,从头到脚,寸寸碎裂,化为一片弥漫的、带着暗金色的冰晶尘埃,彻底湮灭。
融法境与法则境之间,那宛若天堑的差距,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任你手段诡异,在绝对的世界本源力量面前,依旧不堪一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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