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寨那边,防御工事修筑得如火如荼,人人枕戈待旦,气氛肃杀。
而洛阳东宫之内,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也悄然拉开了序幕。
太子妃崔莺儿,自那日被杨昭以“仙人梦授,野外修行”的借口搪塞过去后,心中的疑虑非但没有消散,反而如同雪球般越滚越大。
女人敏锐的直觉告诉她,夫君身上发生的变化,绝不仅仅是“修行”那么简单。那偶尔带回的尘土气息,手上若隐若现的薄茧,眼中偶尔闪过的、与病弱形象截然不同的锐利神采,还有他“修行”归来后,非但没有更加仙风道骨,反而隐隐透出的、一丝难以言喻的……煞气?都让她寝食难安。
她并非想探究什么惊天秘密,只是出于一个妻子对丈夫最本能的关心和担忧。
她怕他卷入什么危险的事情,怕他这“修行”背后,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祸端。
这一日,杨昭刚从一场“虚弱”的午睡中醒来(实则是在脑海中推演应对伏牛山可能进攻的战术),崔莺儿便端着一碗冰糖燕窝,袅袅婷婷地走了进来。她将燕窝轻轻放在案几上,并未像往常一样立刻离开,而是欲言又止。
“爱妃可是有事?”杨昭端起燕窝,用银匙轻轻搅动,语气温和。
崔莺儿抬起盈盈美目,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忧思与恳求:“殿下,近日妾身夜读《地藏经》,心中偶有所感。想起殿下前番大病,虽得仙人庇佑康复,但妾身总觉得,该去佛前还愿,为殿下,也为大隋社稷祈福,方能心安。听闻城外观音寺香火鼎盛,甚是灵验,妾身想……明日去寺中上香祈福,不知殿下……可否拨冗陪同?”
她声音柔婉,理由充分,眼神清澈,看不出丝毫试探的痕迹。
但杨昭心中却猛地一咯噔!
来了!果然还是来了!
这哪里是去祈福,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机验证他平日“修行”的真伪!
若是寻常时日,陪娇妻上香,既是责任也是乐事。
可偏偏是这个时候!
山寨那边,伏牛山的威胁如同悬顶之剑,防御工事正在紧要关头,诸多事务需要他亲自决断,那“混世魔王”的使者说了“半月之期”,时间已然迫近!
他原本计划今夜就要秘密出城,返回山寨坐镇!
怎么办?
拒绝?以什么理由拒绝?
刚刚“病愈”的太子,连陪太子妃去上香祈福都不肯,岂不更惹人生疑?
答应?那山寨那边怎么办?
万一伏牛山提前来攻,群龙无首,后果不堪设想!
电光石火间,杨昭脑中已闪过无数念头。
他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疲惫与歉意,轻轻握住崔莺儿的手:“爱妃有心了。为孤祈福,乃是一片诚心,孤本该相伴。只是……只是近日研读那份清河县试点条陈,耗神颇多,总觉得精神短少,恐明日难以远行,扫了爱妃的兴致……”
崔莺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依旧柔声道:“殿下保重身体要紧。是妾身考虑不周了。那……妾身自行前去便是。”
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失落。
杨昭看着她低垂的眼睑,心中忽然一动,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念头冒了出来!
时间管理!极限操作!
他脸上瞬间切换成“强打精神”的感动模样,反握住崔莺儿的手,语气带着一丝“挣扎”后的坚定:“不!爱妃一番心意,岂可辜负?明日,孤陪你同去!便是再累,这点路,孤还是撑得住的!”
崔莺儿闻言,惊喜地抬起头,美眸中光彩流转:“真的?殿下您……身体真的无碍吗?”
“无妨!”杨昭“豪气”地一摆手,随即又“虚弱”地咳嗽两声,“咳……只是,恐怕不能久待,上完香,祈完福,便需尽快回宫歇息。”
“这是自然!妾身省得!”崔莺儿连忙答应,脸上绽开如花笑靥,心中的疑虑似乎也被这“深情”冲淡了几分。
安抚好太子妃,杨昭立刻以“需静心准备明日祈福,不受打扰”为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深处。
他快速写下一封密信,召来绝对心腹的内侍,低声吩咐:“立刻送出,十万火急!告知家里,我明日午时前后抵达,处理要务,申时之前必须离开!让他们把所有紧要事项汇总,长话短说!”
他这是要打一个完美的时间差!
明日一早陪太子妃去观音寺,表现虔诚,消除怀疑,然后借口身体不适提前回宫。
再利用回宫后的“歇息”时间,快马加鞭赶往山寨!
处理完事务后再急速返回!
只要计算精准,或许能瞒天过海!
这计划堪称刀尖跳舞,对时间的要求苛刻到了极致,任何一环出错,都可能万劫不复。
翌日清晨,车队仪仗齐备,太子与太子妃驾临观音寺。
杨昭果然“信守承诺”,虽然脸色依旧带着“病态”的苍白,但全程陪同,捻香跪拜,神情虔诚专注,甚至还在捐了一大笔香油钱后,与寺中方丈“探讨”了几句佛法,言谈间引经据典,显得造诣颇深(得益于前世碎片记忆和此生太子的教育),让崔莺儿看得目眩神迷,心中的疑虑几乎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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