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攻的惨败，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翻江龙”李莽的脸上，也抽在了所有伏牛山匪徒的心里。
他们退到山下弓箭射程之外，看着山坡上横七竖八的尸体和痛苦呻吟的伤员，士气低落，原本嚣张的气焰被硬生生打了下去。
那看似不起眼的山寨，此刻在他们眼中，仿佛成了一只蜷缩起来、却浑身尖刺的豪猪，无从下口。
李莽气得哇哇乱叫，用开山斧将旁边一棵碗口粗的小树拦腰砍断，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憋闷。
强攻损失太大，而且效果极差。
他虽是莽夫，但也知道再这样硬冲，就算最后能拿下，自己这点家底也要赔个精光，回去没法跟程大王交代。
“他娘的！缩头乌龟！有本事下来跟你李莽爷爷真刀真枪干一场！”李莽策马来到阵前，挥舞着开山斧，向着山寨方向破口大骂，声若洪钟，试图用激将法。
“只会躲在墙后面放冷箭，挖坑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
“‘一阵风’的缩头寨主！敢不敢出来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若是怕了，就赶紧开门投降，爷爷还能饶你们一条狗命！”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在山谷间回荡。
山寨这边，众人听得怒火中烧，尤其是黑塔，气得双眼赤红，鼻孔喷着粗气，提着战斧就要往外冲：“狗日的骂谁缩头乌龟！老子去劈了他！”
刀疤一把按住他：“黑塔！冷静！寨主不在，不可妄动！这是激将法！”
“难道就任由这厮满嘴喷粪？”黑塔梗着脖子怒吼。
就在这时，谁也没注意到，山寨侧面一条隐秘的小路上，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如同猎豹般敏捷地翻过最后一道障碍，悄然潜入了山寨后方。
正是日夜兼程、堪堪赶回的杨昭！
他听到山下传来的叫骂声和寨墙上紧张的气氛，心中了然。
他并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先快速观察了一下战场形势和敌将李莽的位置、气势。
“寨主！您可回来了！”王文书眼尖，第一个发现了他，惊喜地低呼。
众人闻言，如同找到了主心骨，纷纷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汇报情况。
杨昭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目光落在暴跳如雷的黑塔身上，又看了看山下那个嚣张叫阵的李莽，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敌军士气受挫，主将焦躁，此时若能在阵前堂堂正正击败甚至斩杀敌将，不仅能彻底粉碎敌人的攻势，更能极大提振己方士气，甚至可能让这支敌军不战自溃！
“黑塔。”杨昭开口。
“寨主！您下令吧！俺去砍了那狗日的！”黑塔迫不及待地请战。
杨昭却摇了摇头，目光沉静：“你是我寨猛将，但此人号称‘翻江龙’，膂力定然不凡，你用战斧，走的也是刚猛路子，胜负难料，我不能让你去冒险。”
黑塔急了：“寨主！俺不怕！”
“我怕！”杨昭语气斩钉截铁，“你若有失，我如断一臂！”这话说得黑塔心头一热，鼻子发酸，不再争辩。
杨昭深吸一口气，开始解下身上的普通外衫，露出里面为了方便行动一直穿着的劲装。他的动作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
“寨主，您……您要亲自出战？”刀疤大惊失色。虽然知道寨主武艺高强，但阵前斗将，刀枪无眼，万一……
“放心。”杨昭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露出一丝冷冽的笑意，“正好拿他试试手，也让我们‘一阵风’的旗号，响彻这片山林！”
他接过旁边喽啰递过来的那杆特制的三棱长枪，枪尖在阳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
他没有走正门，而是来到一处事先预留的、较为隐蔽的侧门。
“开门。”
沉重的侧门被缓缓拉开一道缝隙。
杨昭单手持枪，身形一闪，便已出现在山寨之外，沿着被陷阱和鹿角隔开的、唯一的安全通道，缓步向下走去。
他的出现，立刻引起了双方所有人的注意！
山寨这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刀疤紧紧握着刀柄，黑塔瞪大了眼睛，恨不得冲下去替寨主厮杀。
张三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对李四道：“看！寨主亲自出马了！这叫……这叫御驾亲征！不，是寨驾亲征！”
李四连连点头，扯着嗓子就对山下喊：“山下那独眼……不对，那翻江泥鳅听着！我家寨主亲自来取你狗命了！还不快快跪地求饶！”
他这一嗓子，虽然粗俗，却恰到好处地报了名号。
山下，李莽正骂得口干舌燥，见山寨中终于有人出来，而且看起来年纪轻轻，身形也不算特别魁梧，手中提着一杆造型怪异的长枪，不由得一愣，随即爆发出更加猖狂的大笑：“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是个乳臭未干的黄口小儿！‘一阵风’是没人了吗？派你个小白脸出来送死？”
杨昭并不答话，只是稳步前行，目光平静地锁定李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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