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她才仰起小脸,睫毛上还沾着点从窗外飘进来的霜花,看着许清和小声说:“许老师,我想看看它的叶脉,上次您给我们讲植物的时候说,叶脉是给叶子送水的管道,我想知道它到底长什么样,怎么把水从根一直送到叶子尖上,是不是像爷爷给菜园挖的水渠那样,有主渠也有小沟?”
王科长正坐在后排整理仪器,闻言忍不住抬起头,眼里满是赞许的光芒,他起身走到讲台前,特意俯下身调整旋钮——怕挡住孩子们的视线,他还特意侧着身子,后背微微弓起。他先转动粗准焦螺旋,让镜头慢慢贴近载玻片,又轻轻转动细准焦螺旋,将镜头精准对准叶片中央最清晰的主脉,末了还细心地调整了反光镜的角度,让金色的光斑刚好笼罩住叶片,把叶脉的纹路照得一清二楚。
当丫丫的眼睛刚凑到目镜上时,她瞬间屏住了呼吸,小小的身子僵在原地,连肩膀都绷得紧紧的,原本轻轻攥着的小手猛地攥成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过了足足半分钟,她才慢慢直起身,回头时眼里闪着细碎的光,像盛着被揉碎的漫天星子,声音里带着一丝抑制不住的哭腔,还夹杂着激动的颤抖:“许老师,我看见了!叶脉像咱们村后山那条绕着梯田的小河一样,主脉粗粗的、直直的,就像河的主干,然后分出好多好多细细的支脉,像小河的支流一样纵横交错地铺在叶子上,还有好多好多看不见的小管子,密密麻麻的,比爷爷挖的水渠还精巧!”
她抬手用袖口擦了擦眼角的泪珠,却不小心蹭到了脸颊上的泥点,画出一道淡淡的印子,可她浑然不觉,笑得格外灿烂,露出两颗小小的虎牙:“这就是您说的细胞吗?比我用彩色蜡笔画的山河图好看一百倍,那些小管子里肯定藏着让叶子变绿的魔法,怪不得它能长得这么绿这么好。”
许清和连忙蹲下身,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丫丫冻得发红的脸颊,又赶紧用自己带着体温的袖口温柔地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珠,连带着把她脸颊上的泥点也擦干净了,声音温柔得像山间流淌的溪水:“对呀,这就是植物的输导组织,那些粗粗的主脉是叶脉的骨架,细细的支脉是延伸的通道,而你看到的小管子,就是专门输送水分和养分的‘微型水渠’,一头连着扎根土壤的根部,一头通到最顶端的叶尖,有了它们不停地输送营养,叶子才能长得这么鲜嫩有活力呀。”
王科长在一旁补充道:“这些小管子就像咱们身体里的血管,默默工作着,才让植物长得茂盛,这就是大自然的神奇之处。”
王科长坐在后排的课桌椅上,老旧的木椅被他坐得发出轻微的“吱呀”声,他却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看着孩子们轮流凑到显微镜前。每个人看完后都满脸兴奋地和同伴分享自己的发现,叽叽喳喳的声音像初春枝头刚睡醒的麻雀,充满了生机与活力,王科长的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眼神里满是感动的暖意。
这时,他注意到坐在角落的小胖没有像其他孩子那样凑上去看热闹,而是趴在课桌上写写画画,铅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在喧闹中格外清晰,便悄悄起身,踮着脚走了过去,尽量放轻脚步不发出声音打扰他。
只见小胖的练习本上画着显微镜的简易草图,镜筒、镜座、反光镜等部件一应俱全,虽然比例有些歪斜,镜筒画得比实际粗短了不少,但关键结构都准确地画了出来,旁边用铅笔歪歪扭扭地写着:“蒲公英的小伞能飞,是因为有很多细毛带着空气,像爷爷扎的小风筝一样,风一吹就飘走了,能飞到很远的地方,说不定能飞到山外面去”,下面还画了个简易的空气流动图,用箭头清晰标注着风的方向,箭头旁边还画了小小的风的图案,竟是模仿他带来的《少年科学画报》上的示意图画的,甚至还在图的角落画了个小小的向日葵装饰,和校旗图案如出一辙,黄色的蜡笔涂得很均匀,没有超出轮廓。
“这孩子有股钻研的劲头,观察力强还爱动脑,很有科学天赋啊。”王科长轻轻拍了拍凑过来的林晓燕的胳膊,压低声音说道,手指轻轻点了点笔记本上的空气流动图,“下次我带套简易实验器材来,里面有水杯、砝码、弹簧秤和量杯,刚好能让他们做水的浮力实验,小胖肯定会特别感兴趣,说不定还能画出更细致的实验图呢。”
林晓燕用力点头,眼里满是感激的泪光,她一直担心孩子们缺乏实验器材,只能对着书本凭空想象,没想到王科长不仅送来仪器,还这么细心地留意到每个孩子的兴趣,心里暖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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