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车门“嘭”地一声关上,像给这场公开处刑盖上了棺盖。
真空般的死寂终于被打破,窃窃私语如同涨潮般迅速蔓延开来,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和幸灾乐祸。
“听见没?工业糖精!陆影帝亲自盖章认证!”
“啧,我就说嘛,阮编剧写的那叫什么玩意儿,狗血淋头,毫无新意!”
“这下有好戏看了,王导的脸都绿了……”
“快看热搜!炸了!”
不知是谁低呼了一声,众人如梦初醒,纷纷低头掏出手机。
阮知像是被那声“热搜”烫到,身体猛地一颤。她用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立刻掏出手机。她不用看也知道,此刻的微博会是怎样一副炼狱景象。
“陆时凛 罢演吻戏”
“陆时凛怒斥工业糖精”
“《长歌行》编剧阮知”
这几个词条,必然像滴进滚油里的水,瞬间引爆了全网。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些营销号会怎样添油加醋,粉丝会如何群情激愤地辱骂她这个“玷污”了她们哥哥的“垃圾编剧”,而路人们则津津有味地吃着瓜,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她成了这场闹剧里唯一的小丑。
手指冰冷,指尖深深掐进掌心,留下几个月牙形的红痕。她强迫自己抬起头,目光掠过那杯漂浮着她心血残骸的咖啡,掠过王导气急败坏打电话的背影,掠过四周那些或怜悯或嘲讽的脸,最终落在那辆紧闭的、象征着绝对权力和距离的黑色房车上。
七年了。从那个他骑着单车撞倒她、阳光落满他肩头的夏天开始,她追逐着这道光,像一粒卑微的尘埃。她拼了命地考进他曾经所在的戏剧文学系,像个苦行僧一样磨砺笔锋,接最苦最累的枪手活,把自己熬得形销骨立,就为了离这个圈子近一点,离他可能看到的地方近一点。
终于,她成了这部S+古偶的署名编剧之一,有了和他名字出现在同一张演职员表上的资格。她怀着怎样隐秘的、几乎要将心脏撑破的欢喜,写下了那场吻戏?那是她少女时代所有绮念的投射,是她藏在无数个深夜文档里的、不敢言说的妄想。
她把他想象成那个在篮球场上挥汗如雨、笑容耀眼的学长,想象着那份独属于少年的、带着青草气息的悸动。她以为,至少在这场戏里,她能短暂地偷取一份虚幻的圆满。
可现实给了她一记最响亮的耳光。
在他眼里,她的真心,她的七年,不过是流水线上令人作呕的“工业糖精”。
是脏东西。
一股灭顶的酸涩猛地冲上鼻腔,视线瞬间被汹涌的水汽模糊。她猛地低下头,长发滑落,遮住了狼狈的脸。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里哭。她死死咬着牙关,尝到了更浓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一股凌厉的气势。
“阮知!”一个冰冷的女声响起。
阮知抬起头,透过朦胧的泪眼,看到了陆时凛那位以雷厉风行和护短着称的经纪人——杨婧。她妆容精致,穿着剪裁利落的套装,眼神却像刀子一样刮在阮知脸上。
“你跟我来。”杨婧的声音不容置疑,没有丝毫回旋的余地,说完转身就走,根本没给阮知反应的时间。
阮知的心沉到了谷底。她知道,清算来了。在所有人复杂的目光注视下,她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拖着灌了铅的双腿,跟上了杨婧冰冷而急促的步伐。每一步,都踩在自己被碾碎的自尊上。
杨婧把她带到了片场一个堆放杂物的僻静角落,这里远离了那些窥探的目光,只有灰尘在昏暗的光线里飞舞。
“啪!”
一份打印出来的、已经被顶到热搜第一的娱乐新闻截图几乎被杨婧拍在了阮知的脸上。标题触目惊心:【陆时凛片场震怒罢演,痛斥编剧阮知笔下吻戏为“工业糖精”】。下面配的动图,正是陆时凛将那几页剧本扔进咖啡杯的瞬间,高清镜头下,纸张沉没的慢动作充满了羞辱的意味。
阮知的脸颊被纸张的边缘刮得生疼,但那点疼,远不及心脏被反复凌迟的万分之一。
“阮大编剧,”杨婧抱着手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红唇里吐出的话像淬毒的冰针,“你知不知道你给我们时凛惹了多大的麻烦?你知道现在舆论是什么风向吗?说他耍大牌,说他难合作,说他吹毛求疵!这些负面评价,需要团队花多少力气去洗?需要消耗多少资源去公关?!”
阮知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砂纸堵住,干涩得发不出一个音节。她能说什么?说那不是工业糖精?说那是她珍藏了七年的真心?在杨婧和陆时凛这样的人面前,她的真心,一文不值。
“时凛什么咖位?你写的又是什么东西?”杨婧的嘲讽毫不留情,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在阮知的心上,“用你那点可怜巴巴的、从三流偶像剧里批发来的套路,就妄想让他配合?简直是痴人说梦!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场愚蠢的戏,整个剧组的进度都被拖累了!投资方那边怎么交代?损失谁来承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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