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购完毕,回到剪辑楼的厨房。陆时凛会像下达指令一样,分派给她各种厨房杂役:洗菜、择菜、削皮、切配(仅限于不需要刀工的简单处理)。阮知笨拙地完成着,偶尔会被他冷声指出错误:“叶子没摘干净”,“土豆块切太大了”,“水没沥干”。每一次冰冷的命令,都让她心头的屈辱感加深一分,却又无力反抗。
午饭和晚饭,就在那张小餐桌上解决。陆时凛的手艺算不上惊艳,但稳定、家常,充满了烟火气。阮知从一开始的食不知味、如同嚼蜡,到后来……竟也开始机械地、近乎贪婪地吞咽那些带着温度的食物。胃被填满的感觉,似乎能短暂地麻痹那些尖锐的痛苦和茫然。
陆时凛的手机时常响起,大多是杨婧打来的,似乎有无数重要的工作需要他去处理。但他总是简短几句,以“有事”、“走不开”为由强硬推掉,语气不容置疑。每一次,阮知坐在餐桌旁,听着他冰冷地推拒那些价值不菲的通告,看着他那碗没吃完的饭,心头那荒谬的念头就更加清晰一分——他推掉那些,就是为了留在这里,监督她过这种“柴米油盐”的日子?
这到底是为什么?为了更彻底地羞辱她?为了证明他的“真实论”?
她找不到答案。陆时凛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沉默寡言,除了命令和训斥,几乎不与她有任何多余的交流。他的眼神永远是冷的,像覆着一层终年不化的寒冰,看不透底下究竟藏着什么。
这种被强行操控、被剥夺了所有自主权、却又不得不依赖对方提供食宿的处境,像一张无形的网,将阮知越缠越紧。她的精神在日复一日的压抑和屈辱中紧绷到了极限,像一根拉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
而断裂点,发生在一个暴雨倾盆的深夜。
……
那天下午,陆时凛被一个紧急电话叫走,似乎是投资方那边出了什么问题,必须他亲自去处理。他离开前,只丢给阮知一句冰冷的“待着”,便匆匆驱车离去。
独自被留在空旷冰冷的剪辑楼里,阮知竟感到一丝诡异的……轻松?虽然只是暂时的。她像一只终于被放出笼子的困兽,在空旷的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踱步。几天来积压的委屈、愤怒、迷茫和无处发泄的精力,在寂静中疯狂地滋长。
她不知不觉走到了剪辑室门口。门虚掩着。里面巨大的屏幕上,正暂停着《长歌行》之前拍摄的一些素材画面。其中一幕,正是被陆时凛当众罢演、扔进咖啡杯里的那场吻戏的前一场——男女主在月下花园的深情告白。
阮知鬼使神差地走了进去,坐在了剪辑师的位置上。
屏幕的光映着她苍白而执拗的脸。她看着画面里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美面孔,看着他念着那些她呕心沥血写下的、却被斥为“工业糖精”的台词。一股强烈的不甘和创作欲,如同被压抑许久的岩浆,猛地冲破了理智的堤坝!
凭什么他说是工业糖精就是工业糖精?
凭什么他否定了她的一切?
她偏要写!就写他口中“沉淀在生活罅隙里的吻”!
她猛地拉开剪辑台下的抽屉,翻找起来。果然,在一个角落里,她找到了一叠废弃的打印纸和一支铅笔。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抓起纸笔,就着屏幕幽蓝的光,趴在冰冷的剪辑台上,疯狂地书写起来。
笔尖在粗糙的纸面上飞速划过,发出沙沙的声响。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这几日被迫经历的晨跑、买菜、砍价、厨房杂役、甚至手臂受伤被消毒时的剧痛……所有那些狼狈的、琐碎的、甚至带着屈辱感的“真实”,一股脑地倾泻到笔端!
她写男女主在拥挤的早市里,为了半斤排骨和小贩争执得面红耳赤,女主气鼓鼓地转身要走,男主却一把拉住她,在喧嚣的人群和弥漫的鱼腥味中,猝不及防地吻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堵住了她所有的抱怨和委屈。鱼鳞沾上了她的衣角,他的吻带着清晨豆浆的微甜和一丝生涩的霸道……
她写女主在厨房笨手笨脚切伤了手指,鲜血直流,痛得眼泪汪汪。男主皱着眉头,骂她“笨蛋”,却动作强硬地抓过她的手,用沾着碘伏的棉球狠狠按上去。女主痛得尖叫挣扎,被他死死按住手腕,在消毒水的刺鼻气味和伤口的灼痛中,他低下头,带着惩罚和心疼的意味,狠狠吻住她因疼痛而咬破的唇瓣。眼泪是咸的,吻是痛的,消毒水的气味刺鼻,交织成一种狼狈不堪却又让人心悸的真实……
她写他们挤在狭小的出租屋卫生间里刷牙,满嘴泡沫,镜子里映着两张睡眼惺忪、毫无形象的脸。女主不小心把泡沫蹭到了男主昂贵的衬衫上,男主佯怒地瞪她,却在下一秒,趁她漱口闭眼时,凑过去,带着薄荷牙膏的清冽气息,在她沾着水珠的唇角印下一个泡沫味的早安吻。廉价牙膏的薄荷味,带着生活的粗糙和晨起的慵懒……
她写得忘乎所以,写得酣畅淋漓,写得手指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那些被陆时凛强行塞给她的“真实”,此刻成了她笔下最尖锐的武器!她要证明,即使是这些狼狈不堪的日常,也能诞生出动人心魄的吻戏!她不是不懂!她只是……只是之前被蒙蔽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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