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白荔康复出院。程愈查房时见过她几次。她醒来后得知了自己晕倒的原因(可能是接触了某种未知的强过敏原,还在排查),以及……差点导致主治医生跟她一起进抢救室的壮举。
她显得非常窘迫和愧疚。那是个看起来温婉又带着点执拗劲儿的姑娘,眼睛很大,脸色因为虚弱还有些苍白。每次见到程愈,她都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连连道歉,声音细细软软的:“程医生,真的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知道那花……我以后再也不戴了……”
程愈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例行公事地询问她的身体状况,并不多言。他的过敏症状早已消退, professionalism 让他不会对病人发泄情绪,但那场无妄之灾实在令他心有余悸,实在也摆不出好脸色。
他以为这件事就此过去了。直到两周后的一天傍晚,他下班开车路过一条略显僻静的老街,等红灯时,无意间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白荔。
她正站在一家临街的小店铺外,踮着脚,费力地想要取下挂在屋檐下的木质招牌。招牌上写着“荔·调香工作室”,字迹娟秀。夕阳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暖金色的光晕,却照不亮她脸上的落寞和不甘。店门紧闭,玻璃门上贴着一张显眼的“店铺转让”的A4纸。
她取招牌的动作有些笨拙,脚下踩着的椅子晃了一下。程愈的心几乎下意识地跟着揪紧——不是出于关心,而是某种职业性的条件反射,怕她再摔出个好歹来,他可不想再在急诊室见到她。
鬼使神差地,他把车靠边停了。
他走过去时,白荔正好跳下椅子,抱着那块对她来说有些过大的招牌,看着空荡荡的屋檐,轻轻叹了口气。一回头,看见程愈,她明显吓了一跳,像是受惊的小鹿,脸上瞬间腾起红晕,比在医院时气色好了不少,但尴尬也更甚。
“程、程医生?”
程愈穿着简单的衬衫长裤,没了白大褂的加成,少了几分工作中的冷峻,但身高和气场依然让她感到压力。他点了点头,目光扫过那张转让启事:“你的店?”
“嗯……”白荔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招牌边缘,“开不下去了。”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她身上那股独特的、复杂的香气。这次程愈分辨得更清晰了些,前调是某种清冷的雪松或是苔藓,中调变得温暖,像是阳光晒过的谷物,尾调又有一丝极淡的、被处理得几乎闻不出甜腻感的花香底子,巧妙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非常私人、非常独特的嗅觉印记。这香气让他过敏的免疫系统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但远未到发作的程度,只是一种高度警觉。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后退了半步。
这个细微的动作没有逃过白荔的眼睛。她眼神一暗,抱着招牌的手指收紧,声音更低了:“对不起,我又忘了……我身上可能有残留的味道……我这就……”
“没关系。”程愈打断她,语气生硬,“什么原因转让?”他问完就后悔了,这关他什么事?
白荔却像是找到了一个倾诉的出口,或许是因为他是唯一一个( albeit 被迫)近距离感受过她“杀伤力”的人,反而有种奇怪的亲近感?她苦笑一下:“生意不好。而且……我用的很多原料是天然花卉提取的精油或自己浸泡的酊剂。附近有些顾客投诉……说闻到会不舒服。可能……像我这样敏感的人,确实不适合做这行吧。”她这话带着点自嘲,眼神却有着不甘和执着。
程愈沉默地看着她,看着这家小小的、即将消失的店铺。他想起她病历上登记的地址就是这里。想起她昏迷时苍白的脸,和此刻她眼中微弱却不肯熄灭的光。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翻腾。有对她差点害死自己的残余怒气,有一种医学工作者对过敏患者的本能关注,有对一种执着似乎要被迫中断的冷眼旁观,还有那该死的一丝好奇——关于她那独特的、似乎能微妙影响情绪的香气理论。
最荒谬的是,他冒出一个念头:如果她的香氛,能避开那些该死的花粉、那些他无法承受的天然香气分子,是不是……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却疯狂地生根发芽。
第二天,程愈做了一件让所有认识他的人都大跌眼镜的事情。他通过中介,联系上了白荔,提出想要接手她的店铺。
白荔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谈判(如果那能算谈判的话)是在店里进行的。程愈全副武装——N95口罩,护目镜,甚至找来了一顶实验室用的透明防毒面具头盔,样子滑稽又骇人。他坚持要求白荔将她店里所有的花香类原料密封存放在绝对隔绝的房间,并且提前数小时进行高强度通风。
白荔看着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是想笑又是心酸,更多的是不解。
“程医生……您这是?您明明……”她指了指他的装备。
“我看重这个地段。”程愈的声音透过防毒面具,嗡嗡的,听不出情绪,这是他早就想好的借口,“价格按你说的。店里的设备、还有你那些非花香的原料,我可以折价一起留下。但你必须在三天内,把所有花香相关的东西清理干净,一点残留都不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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