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风轩内,氛围凝滞。
“竦王殿下。”
江绮露的声音比水榭的风更凉,眼睑微垂,并未看他:
“臣女不过稍感疲惫,劳殿下牵挂,实不敢当。殿下当以宴饮为重,莫要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她句句客气,字字疏离。
苏景宜被她这近乎冷漠的推拒刺得面颊发烫,心中刚萌生的那点勇气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被拒绝的难堪和一丝隐隐的不甘。
他嗫嚅着还想说什么,却在对上江绮露那双仿佛能洞穿人心的清冷眼眸时,所有言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她的眼神里没有厌烦,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漠然。
“小王……”
他尴尬地站起身,端着那杯已经微凉的安神茶,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他正欲再寻话题,却见江绮露目光越过他,投向了轩外水岸。
轩外,竹帘因风轻摇,掩映着一条通向水榭的小径。
一个颀长的玄色身影正负手立于水畔的垂柳之下,无声无息。
玄色常服下的身形挺拔如松,沉稳得仿佛与这临水楼阁融为一体。
他并未掀帘闯入,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只是那平静无波的视线隔着晃动的竹帘缝隙,精准地落在苏景宜身上。
那眼神没有太多情绪外泄,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苏景宜心脏猛地一缩,被这突如其来的目光摄住,后背下意识挺直,仿佛被无形的冰针刺了一下。
他再迟钝,也感受到了那份审视的重量和警告意味。
凌都司的威名与职责,绝非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可以轻易忽视。
方才的些许勇气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迅速消散。
苏景宜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着江绮露拱了拱手:
“郡君好生歇息,小王先行告退。”
语气带着几分仓惶。
他匆匆行了个礼,甚至没敢再看江绮露,带着侍从几乎是落荒而逃。
帘子轻轻晃动,重新落下,将轩内重新隔成一片清幽。
她看着那因苏景宜慌张离去而微微晃动的竹帘,眼底深处那抹不易察觉的讥诮一闪而过。
权谋场中的棋子,无论扮演何种角色,终究稚嫩。
她的目光平静地转向水畔,对上凌豫的视线。
凌豫的身影并未立刻离去,依旧守在帘外不远处的垂柳阴影下。
他没有进来打扰的意思。
水榭里只剩下清风拂过竹帘的细碎声响和水波的轻漾。
四目相接,并无言语,唯有水声潺潺,风吹竹影。
凌豫下颌的线条似乎比之前更加清晰,那身禁军统领的玄色劲装,在春日柔和的景色里显得格外刚硬疏离。
这一次,江绮露没有立刻移开视线。
隔着竹帘与一段不短的水岸距离,她眼中那层万年冰封的漠然之下,似乎有极其细微的一丝东西松动了。
但那感觉稍纵即逝,快得连她自己都怀疑是否是错觉。
冰冷的神智瞬间回笼,心底那被她强行斩断的情丝,因这一瞬的感应而隐隐灼痛。
她强迫自己垂下眼帘,不再看他,指尖紧紧扣住冰冷的石桌边缘,用那真实的凉意驱散喉间一丝不合时宜的滚烫。
一切爱恨痴缠,于漫长的复仇而言,都是不必要的负累。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青色便服的干练身影无声地出现在听风轩外,对着江绮露恭敬行礼。
“郡君!”
梓季的声音压得很低,神情肃穆:
“大人已结束宫中的紧急议事,但陛下留了大人与……唐相在御书房。大人命属下前来告知,让您稍安,他稍后便来接您,嘱您务必待在人多之处。”
提及唐洛时,梓季的语气有着刻意的停顿,眼神也掠过一丝凝重。
江绮露心中一凛。
唐洛……兄长被留下与唐洛一同面圣?
能是何事?
虽然听风轩与苏景安两人离得远,不过她也能听到两人的对话。
唐洛此刻被留下,是试探,还是……引君入瓮?
她面上依旧平静无波,只微微颔首:“知道了。”
心思却瞬间从片刻前的涟漪转向了更深的暗流。
梓季再次行礼,身形一闪便隐入了花丛深处,仿佛从未出现过。
听风轩内重归寂静,唯有风过竹帘的细响与水波轻拍岸石的潺潺。
江绮露的目光从梓季消失的方向收回,指尖在石桌冰冷的纹路上轻轻一点。
兄长与唐洛一同被陛下留下……
这绝非寻常。
无数线索在她脑中飞速交织,试图拼凑出龙椅上那位帝王此刻的真实意图。
是风暴前的宁静,还是另一场更大阴谋的序幕?
她眼底的冰层之下,是高速运转的思虑与警惕。
正思忖间,竹帘外,那抹玄色身影动了。
凌豫并未因苏景宜的离去而放松,反而向前踏了一步,更清晰地立于水畔柳荫之外。
他的姿态依旧沉稳如山,目光扫过四周,将听风轩纳入其绝对守护的范围。
方才梓季的出现与低语显然未能完全逃过他的耳目,即便听不真切,那紧张的气氛已足以让他警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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