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月色下,他身形愈发显得孤拔冷峭。
今夜,他的巡视路线格外靠近江绮露居所的外墙。
当视线掠过那扇幽闭的门时,某种沉重晦暗的情绪在他惯常冷硬的眸底极快地一闪而过。
随即,他的神情复归于更为森然的警惕,拇指无意识地摩挲过刀柄上冰凉的缠绳纹路。
片刻死寂后,一名近卫压低气息趋近:
“都司。”
重光无声抱拳,雨水顺着他深色肩甲滑落:
“暗哨回禀,这几日有生面孔在江府后画楼巷口徘徊,佯装兜售古玩……应是唐府的人。”
“画楼巷……”
凌豫低语,声线冰寒,眸中凝重。
另一份密报,也几乎在同一时刻递入了江绮露耳中。
暖阁外间的屏风旁,倚梅无声垂首,声音轻细却清晰:
“姑娘,玉英刚递进话来,唐府管家近日……确有异动。”
“虽未敢踏入相府地界,却与南城几家新开的私矿主往来频繁,行踪诡秘。此外……”
“他果然开始动作了。”
江绮露指尖猝然收拢,指甲陷入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感。
私矿主?
是想借民间之力搜寻玄冥碎片么。
自元宵称病以来,她并非真的闭门不出。
她曾亲自北上,深入北夷腹地。
那里确如琴雅姨母所说,灵气充裕,不同凡俗。
可她苦苦寻觅,那传说中的玄冥碎片,却依旧杳无踪迹。
她便只能空手而归。
倚梅见她神色冰寒,犹豫片刻,又轻声补充:
“他似往……靖王别馆递过两次帖子……”
江绮露指尖倏然收紧,指甲陷进掌心,带来一丝清晰的痛楚。
滔天恨意如潮涌翻腾,几乎令她窒息,又被她死死压下,化作一片冰封般的沉寂。
她缓缓松开手指,声线无波:
“知道了。让玉英盯紧洛戢。靖王那边……”
“暂且不必打草惊蛇。”
“是!”
倚梅应声欲退,忽又想起什么,犹豫片刻终是开口:
“姑娘,凌……都司此刻就在后巷之中,不知……”
江绮露正欲端茶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
她其实……能感受到他的气息。
静默半晌,她终只执起茶盏:“知道了,不必管他。”
“盯紧洛戢便是。”
“另外,放出消息,就说我清明会去瑞云寺上香踏青。”
“是!”
倚梅悄然退下。
恰此时,忍冬端安神茶步入:“郡君,用些安神汤吧。”
江绮露低应一声,执勺轻抿。
随后忽然抬头问道:“兄长还未歇下?”
“回郡君,松涛阁方才传话,相爷尚在处理公务。”
忍冬恭声回答。
江绮露微微颔首,吩咐道:“给哥哥也送一碗去,提醒他早些休息。”
“是!”
忍冬应声退下,帘幕轻动,室内复归于一片寂静。
唯闻窗外夜风簌簌,如暗潮潜流,漫过重重屋宇。
清明时节,细雨如酥,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泥土与草木清气。
寒意未散,却已透出几分春深的静谧。
左相府邸的朱门在晨光微熹中悄然开启,一辆青帷马车缓缓驶出,朝城郊瑞云寺行去。
天色未明,江绮露便与兄长江绮风在祠堂行过祭礼。
烟雾缭绕间,她垂眸静立,神情清冷如常,唯有在俯身叩首时眼底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波澜。
祭礼既毕,二人登车前往瑞云寺。
马车碾过青石铺就的街巷,帘外雨声渐沥,衬得车内愈发安静。
江绮露端坐一侧,目光掠过窗外飞逝的街景,神色疏淡,看不出情绪。
江绮风注视着她,轻声开口:“可是累了?若是身子不适,便在寺中歇息一日再回府。”
江绮露微微摇头,目光仍投向窗外流动的春色:
“无妨。只是想起母亲是在瑞云寺生下我的,一时有些感怀。”
江绮风眼底掠过一丝黯然,随即温言道:“母亲若知你如今这般,定会欣慰。”
江绮露没再说话。
车行约一个时辰,瑞云寺山门已映入眼帘。
古寺掩映于京郊云岭山麓的苍翠之中,飞檐翘角在细雨中显得格外清幽。
雨丝如雾,笼罩着石阶古木,香客往来却无喧哗,唯有梵钟声深远荡开,一声又一声,涤人心尘。
兄妹二人先后下车,正立于银杏古树下细观山景时,另一辆马车也在不远处缓缓停稳。
竑王苏景安今日未着亲王常服,只一袭雨过天青色锦袍,玉冠束发,意态闲雅从容。
见江氏兄妹正立于阶前,他唇角含笑,上前从容一揖:“左相,郡君,别来无恙。”
江绮风眸光微动,执礼淡然:“殿下也来进香?”
“清明踏青,礼佛静心,本是雅事一桩。”
苏景安笑意温润,目光似不经意般掠过江绮露:“不料竟有缘相逢。”
江绮露垂眸一福,并未多言。
三人正欲举步入寺,忽闻身后一阵清脆笑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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