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都司的伤……”
她开口,声音比方才软了一丝,又觉得唐突,却已收不回了。
凌豫眸光微动,似是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已无大碍,劳郡君挂心。”
他简短地回答,右手却无意识地抚上左肩旧伤处。
江绮露看在眼里,心中明了他在说谎,却也不点破,只轻声道:“那便好。”
一阵夜风吹过,拂起她额前碎发。
“郡君……”
他向前一步,将短匕递到她面前:“还请郡君收下。”
他的指尖几乎触到她的衣袖,江绮露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寒意和一丝极淡的血气。
她该拒绝的,正如拒绝苏景安的玉簪一般。
但她的手却不由自主地伸了出去。
当她冰凉的指尖触到那温润的乌木匕鞘时,凌豫的手几不可见地颤了一下。
两人指尖一触即分,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夜色中悄然蔓延。
江绮露握紧短匕,只觉得那乌木匕鞘上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她抬眸,正对上凌豫深邃的目光,那里面有什么情绪翻涌着,让她心口一紧。
“多谢都司。”
她轻声道,声音比平时柔软了几分。
她转身欲走:“若无其他事,那我先回去了,都司也早些回去吧。”
凌豫喉结微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看了她一眼,后退一步,躬身行礼:
“请郡君务必保重玉体。”
江绮露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脚步钉在原地,竟忘了再迈一步退回角门之内。
月光下,她微侧着头,阴影投在她半边脸上,脖颈到耳根那片白得近乎透明的肌肤,正微微发紧。
浓密的长睫快速眨动了两下,掩住了眼底刹那掠过的仓惶与更深处的涟漪。
夜风无声流淌,时间停滞了一瞬。
江绮露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平稳的气息节奏被骤然打乱,心脏在胸腔里失序地搏动了两下。
她强行压下这股陌生的慌乱,并未回头看他,只留下一个被月光拉长的单薄侧影,声音依旧维持着方才的清冷。
只是那清冷底下,似乎多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的微澜:
“多劳挂怀。你也……保重身子。”
这句话,到底没能说完。
最后的音节散在吹进角门的寒风中。
江绮露靠在冰冷沉重的门板内侧,后背紧贴着粗糙的木头纹理。
微凉的触感似乎并不能平息心底悄然蔓延开来的慌张。
手中紧握着那柄短匕,心绪如潮,久久难平。
倚梅担忧的声音响起:“姑娘……”
江绮露回过神来,强压下心底的情绪,安抚倚梅道:“没事。”
“我们回去吧。”
凌豫独自立在墙影下,许久未动。
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孤独而坚定。
他抬手轻轻按在左肩伤处,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那日她替他包扎时指尖的凉意。
夜风拂过,带来她离去时衣袂间淡淡的清香。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竑王府书房
苏景安独自坐在紫檀木书案前,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方白玉镇纸。
案上宣纸铺陈,却未落一字。
烛火摇曳,映照着他温润侧脸,眼底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凌豫……”
他低声自语,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倒是本王小瞧了你。”
日间水榭旁,凌豫那看似恭谨实则强硬打断的一幕,以及夜间他竟敢守在相府角门外的行径,皆在他脑中清晰回放。
一个禁军都司,对清平郡君似乎过于关切了。
他目光落在一旁空置的锦盒上。
那支玉兰玉簪终究未能送出。
“江绮露……”
他沉吟片刻,指尖在案上轻叩。
江绮风转而支持苏景宥?
这步棋看似跳出棋局,实则仍在他掌控之中。
苏景宥与他交好,其性庸懦,易于掌控。
只是……
江绮风此举,是真欲保全江家,还是另有所图?
“四皇弟……”
他眼中寒光一闪:“那日的刺客,果然是你所为。如此沉不住气,枉费淑妃娘娘一番苦心谋划。”
他铺开一张密函,提笔蘸墨,字迹温润却力透纸背。
“传令下去……”
他低声对不知何时跪在阴影中的属下道:
“将刺客所用箭镞以及其他证据,‘交给’至御史大夫手中。”
“是。”
黑影领命,悄无声息地退下。
苏景安望向窗外沉沉夜色,唇角笑意渐深。
四皇弟,既然你先出手,就莫怪为兄将计就计了。
他踱步至窗前,望着王府庭院中被月色笼罩的假山怪石出神。
苏景宣此刻也盯着书房外的假山怪石。
他脸色阴郁,指尖烦躁地敲击着冰冷的石桌,另一只手紧攥着的酒杯几欲捏碎。
“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将酒杯掷在地上,碎片四溅:“连个女子都解决不了,还留下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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