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语声轻缓,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诮:“这般迫不及待地将心思宣之于众,不像他一贯莽撞却尚知遮掩的作风。”
江绮风目光微凝:“你的意思是?”
“哥哥细想……”
她指尖轻点桌案:“此言出自靖王近侍之口,迅速传遍京城,岂是偶然?背后若无人推波助澜,流言何至于此等精准又迅猛。”
江绮风眸色骤深,显然也已想到关窍。
右相府与靖王一派近来走动频繁,这绝非巧合。
“靖王此举,看似张扬心意,实则是自缚手脚。”
江绮露语气淡极,仿佛在说与己无关之事:
“陛下圣心独运,最忌皇子结党营私,更厌臣工以女求荣。靖王公然流露争娶左相之妹之意,落在陛下眼中,与公然索要权势何异?”
她微微一顿,看向窗外一隅湛蓝的天光。
“陛下不会允竑王,更不会允靖王。帝王权衡之术,从来如此。”
她收回目光,眼底静如寒潭:“最坏不过……”
她语声微顿,终未言尽。
但那未竟之语,彼此心照不宣。
天威难测,若旭帝为彻底平衡局面,未必不会行那釜底抽薪之举。
但她随即唇角微扬,勾起一抹极淡却冷定的弧度。
“哥哥不必为此烦忧,更无需刻意动作。此时一动不如一静。流言终是流言,陛下此刻……怕是已听闻了。”
“你我且照常便是。这京城的风,向来刮不久。”
她语气中的从容与笃定让江绮风眉头稍展。
他深知妹妹绝非空言安慰,她既如此说,必有其依仗。
“好。”
他颔首,沉声道:“便依你之意。”
“但此事,陛下……才是关键。”
江绮露一顿:“棠溪明白。”
室内再度恢复宁静,唯有那被捻碎的花瓣,无声散发着最后一缕残香。
过了几日,散朝后。
下朝的钟声余韵未散,百官自大殿鱼贯而出,阳光将汉白玉广场照得一片明晃。
江绮风正欲绕过喧哗人群往政事堂去,却见一人身着亲王常服,于朱红宫柱旁负手而立,姿态闲雅,仿佛专程在此等候。
他脚步微顿,上前行礼:“殿下。”
苏景安转身,唇角含笑,温润如玉,只是那笑意未真正抵达眼底,反而衬得眸光更深,难以捉摸。
“江大人留步。”
江绮风垂眸:“不知殿下有何指教?”
“听闻江大人近日殚精竭虑,为父皇分忧江南水患之事?不知进展如何?”
苏景安语气关切,俨然一位心系国事的贤王。
“劳殿下挂心。”
江绮风拱手,顺势将话题引向实务,言辞恳切,不露丝毫破绽:
“水患初现,眼下重中之重乃是户部统筹粮款、工部加固圩堤。昨日工部所奏方案,不知殿下以为如何?”
他语气如常,仿佛只是顺口一问,目光却极快地在苏景安脸上掠过,捕捉那一瞬间的细微反应。
苏景安从容应答,条分缕析,既显才干,又不忘体恤民情,一番言论滴水不漏,确是嫡皇子该有的气度。
江绮风静静听着,不时颔首,待他说完,方缓声接口,语气中带着恰到好处的敬佩与关怀:
“殿下深谋远虑,实乃社稷之福。若有贤良内助在侧,不仅于国事大有裨益,殿下日夜操劳之躯,也好有人悉心照料,臣等也能稍感安心。”
苏景安眼底掠过一丝难以抑制的亮光,面上却仍是谦和微笑,顺势将诱饵轻轻抛出:
“江大人此言,甚合我心。说到内助……”
他话锋微转,声音压低些许,更添几分郑重:“日前所提之事,不知江大人……考虑得如何了?”
江绮风神色未变,只再度拱手,言辞恭敬却依旧留有余地:
“殿下厚爱,臣与舍妹皆感念于心。然婚姻大事,非比寻常,终需仰承陛下圣意裁夺。臣……尚未敢贸然惊动天听。”
苏景安眸色微沉,正欲再进一步,忽听一旁传来一声朗笑,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氛围。
“哟,二皇兄这是在和左相说什么体己话呢?竟这般投入。”
靖王苏景宣大步流星而来,玄色蟒袍衬得他眉宇间的桀骜愈发张扬。
他目光在两人之间一扫,最终落在江绮风身上,竟毫不迂回,开门见山:
“左相,孤是个直性子,不爱那些弯弯绕。”
他笑容倨傲,语带挑衅:“若论联姻,靖王府的门,可也比谁都不低!”
此言一出,周遭空气霎时凝滞。
苏景安脸上那温润的笑意淡去,眼底覆上一层薄冰,语气却依旧维持着平和:
“四弟,婚姻乃人伦大事,非是儿戏,谨言慎行为好。”
苏景宣眉梢一挑,毫不退让:
“二皇兄此言差矣!正因不是儿戏,孤才坦诚相告。莫非只准二皇兄慧眼识珠,就不许旁人真心倾慕?”
“真心?”
苏景安轻笑一声,语气微凉,带着若有似无的讥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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