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清溪县衙大堂。
吴良坐在那把吱呀作响的太师椅上——贾老头昨天给椅腿抹了猪油,现在不响了,但滑。他得时刻绷着腿劲儿,防止自己从椅子上出溜下去。
堂下,唐成穿着一身崭新的“师爷服”——其实是贾老头从库房里翻出来的旧官服,改小了,但改得不太成功,袖子一长一短,下摆还缺了一块。
“大人,”唐成清了清嗓子,摆出师爷的架势,“卑职连日走访民间,体察民情,发现清溪县有一重大民生问题亟待解决!”
吴良扶了扶差点滑掉的乌纱帽:“什么问题?”
“住房问题!”唐成从袖中掏出一卷纸,展开——那是他熬了三个晚上画的图,线条歪歪扭扭,还沾着馍渣,“请看,清溪县衙年久失修,屋顶漏雨,墙壁透风,门窗破损…此乃县治之耻,更是民生之痛!”
吴良点头——这倒是实话。
“所以卑职建议,”唐成眼睛放光,“应立即启动‘县衙修缮工程’!”
旁边棚子里,五老会的钱老头正喝茶,闻言喷了一口:“修缮?钱从哪儿来?”
唐成早有准备:“钱老莫急。卑职考察过,清溪县东郊有座白石山,盛产优质石材。若以‘以工代赈’之法,招募百姓开采白石,一可修缮县衙,二可解决百姓生计,三可…”
“可什么?”吴良警惕起来。
“可…可为清溪县开辟一条新财路!”唐成压低声音,“大人有所不知,那白石,其实是石英砂!琉璃的原料!咱们开采出来,修缮县衙用不完的,可以…卖给外地的官窑!”
吴良心一跳。
石英砂…琉璃…
这两个词像两根针,扎在他记忆里。
他下意识看向坐在旁边监督的柳芸娘。
柳芸娘正在绣花,头也不抬:“继续说。”
唐成得到鼓励,更来劲了:“卑职算过,开采成本极低——只需招募二十名百姓,管饭即可。而一车石英砂,市价二两!每日开采十车,就是二十两!扣除成本,净利十五两!一个月就是四百五十两!一年…”
“五千四百两!”吴阳在门口当门房,忍不住插嘴——他数学是跟胡姬馆的账房学的,特别快。
大堂里一片寂静。
连钱老头都不喝茶了,眼睛瞪得像铜铃。
五千四百两…
清溪县一年的赋税才多少?八百两!
吴良心跳加速。
但他马上想起脚踝上曾经的铁链,想起抄不完的《官箴》,想起柳芸娘那句“再起贪念就休了你”…
他强迫自己冷静:“这个…需从长计议。开采矿藏,需州府批准…”
“不需!”唐成从怀里掏出一本皱巴巴的书,“卑职查阅《大宋营造法式》,其中规定:地方官府修缮公廨,可于本县境内采石,无需上报!只要不开采金银铜铁等官营矿产即可!”
他把书翻到某一页,指给吴良看。
吴良眯眼一看——那页确实写着,但字迹模糊,而且…那页有被水浸过的痕迹,关键处看不清楚。
“这…”
“大人放心!”唐成拍胸脯,“卑职愿立军令状!若开采之事出了纰漏,卑职一力承担!”
吴良心动了。
一年五千多两…
虽然要分给四个“兄弟”一些,但哪怕只拿三成,也有一千多两…
能还柳家的利息了…
还能给柳芸娘买件好衣裳…
还能…
“咳咳。”柳芸娘咳嗽了一声。
吴良立刻清醒。
他看向妻子。
柳芸娘放下绣绷,淡淡道:“唐师爷的建议,听着不错。但有几个问题。”
“夫人请讲!”唐成恭敬道。
“第一,开采需要工具,钱从哪儿来?”
“这个…”唐成看向金灿灿。
金灿灿从工房那边跑过来,手里拿着个算盘——虽然只有十七档,还缺了三颗珠子,但勉强能用。
“回夫人,工具可以从县衙工房的旧工具里修整。卑职会木工、铁匠活,能修。材料费…约需五两银子。”
“第二,”柳芸娘继续,“招募百姓,管饭。饭钱从哪儿来?”
“这个…”唐成又看向吴阳。
吴阳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过来:“回夫人,卑职已联系了城东的王屠户,他愿意赊给咱们二十斤猪下水,还有陈米店的陈老板,愿意赊三十斤陈米…等开采出白石卖了钱,再还。”
柳芸娘挑眉:“你们…动作挺快啊?”
四人干笑。
“第三,”柳芸娘看向吴良,“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开采出的石英砂,卖给谁?怎么卖?钱怎么入账?谁来监督?”
这一连串问题,把唐成问懵了。
他光想着赚钱,没想这么细…
“这个…”他支支吾吾。
“这个,本官来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众人转头,看见一个穿着绸缎长袍、挺着大肚子的中年男子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家丁。
钱老头立刻站起来:“周老爷!”
来人正是清溪县最大的地主,周扒皮…哦不,周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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