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蜿蜒的山道与弥漫的雾气里。就在他们离开约莫一炷香后,原本木屋所在的位置,空间微微扭曲了一下,一道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由细微符文构成的光影一闪而逝,仿佛有什么东西“扫描”过此地,却一无所获,最终悄然散去。
西南方向,山势逐渐崎岖,林木越发茂密阴森。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若有若无的、混合着腐烂草木与某种淡淡腥气的味道。李奕辰指引的路径极为刁钻,时而穿行于密不透风的荆棘丛,时而涉过冰冷刺骨的溪涧,尽挑人迹罕至、甚至无路可走之处。
凌清墨咬紧牙关紧跟,她虽自幼习武,体格强于寻常女子,但连番遭遇、伤势未愈,又背负一人,体力消耗极大。额间的“墨痕”在行路中不时传来隐隐的悸动,越往西南,这悸动便越是清晰,仿佛在应和着远方某种神秘的召唤,让她心神不宁。
李奕辰的化身始终飘在前方数丈,沉默如影。他似乎在不断调整着前进的路线,避开了一些连凌清墨都察觉不到的危险气息——或许是盘踞此地的凶兽巢穴,或许是某些天然形成的阴煞之地。那根指引方向的墨色丝线,也随着他的心意时隐时现。
日头渐高,驱散了部分雾气,但山林间的光线依旧昏暗。约莫午后时分,他们穿出一片密林,前方豁然出现一片地势较低的洼地。洼地中草木稀疏,土地呈现一种不祥的暗红色,空气中那股淡淡的腥气也变得浓郁起来。
“停。”李奕辰忽然止步,墨色化身凝实了几分,目光锐利地望向洼地中央。
凌清墨气喘吁吁地停下,顺着他目光望去。只见洼地中心,有一小片方圆不过数丈的水泽。水色并非清澈,也非浑浊,而是一种粘稠的、仿佛掺杂了无数血丝的暗红!水面平静无波,却散发着令人极度不适的死寂气息。而在水泽边缘的暗红色泥地上,零星散落着一些惨白的兽骨,骨骼上还残留着些许未曾完全腐烂的皮毛,看上去死亡时间并不久远。
更诡异的是,在这片死寂的水泽周围,竟生长着几簇颜色妖艳的赤红色苔藓和墨蓝色的小花,生机勃勃,与周遭的死亡景象形成鲜明对比。
“是这里吗?洗痕泉?”凌清墨心头一紧,低声问道。这地方的模样,与她想象中的“泉”相去甚远,倒更像是一处绝地。
李奕辰没有立刻回答。他悬浮在原地,双眸中墨色流转,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片刻后,他缓缓摇头:“非泉。此乃‘腐血沼泽’,乃大量生灵精血怨气淤积于极阴之地,经年累月所化。蕴含剧毒死气,可腐肉蚀骨,消融神魂。那些花草,是以死气怨念为食的‘阴血苔’与‘噬魂兰’,看似生机,实为死物。”
他顿了顿,指向水泽对岸:“但那股‘血墨’的微弱残留气息,确曾在此停留,并向着那个方向而去。”他所指的方向,正是西南更深处的连绵群山。
“只是路过?”凌清墨问。
“未必。”李奕辰目光扫过那些兽骨,“此泽凶煞,寻常鸟兽避之不及。这些骸骨新鲜,死状蹊跷,并非溺毙或毒发,倒像是……”他眼中幽光一闪,“精血魂魄被强行抽离而死。有东西以此泽死气为掩饰,行杀戮吞噬之事。或许,与那‘血墨’有关。”
凌清墨心中一寒。难道炼制“血墨”所需的生灵精血与怨念,便是来自此类地方?
“绕过去,还是?”她看向李奕辰。
李奕辰沉吟片刻:“此泽死气可干扰感知,绕行耗时甚久。直接穿过,我可护你二人暂时无恙,但需速决,不可久留。”
凌清墨看了看背上昏迷的哥哥,又看了看天色,一咬牙:“穿过去!”
李奕辰不再多言,周身墨色光华微微一涨,一股无形的力场将凌清墨与她背上的凌锋笼罩其中。力场之内,那令人作呕的腥气和死寂感顿时被隔绝大半。
“跟紧,踏我足迹,不可偏离半步。”李奕辰当先向那暗红色的水泽飘去。他所过之处,脚下粘稠的暗红泥沼仿佛畏惧般向两旁分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相对坚实些的小径。
凌清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踏足其上。脚下传来一种诡异的绵软吸附感,仿佛踩在某种巨大生物的脏腑之上。四周暗红色的水泽平静得可怕,水面上倒映着灰蒙蒙的天空和他们移动的身影,扭曲而诡异。
就在他们行至水泽中心时,异变陡生!
哗啦——!
原本平静的水面突然剧烈翻腾!数条由暗红泥水凝聚而成、宛如触手般的东西,猛地从四面八方破水而出,带着浓烈的腥臭与死气,狠狠抽向被墨色力场保护的三人!与此同时,水泽底部传来一阵低沉的、仿佛无数冤魂哭泣的呜咽声,直透灵魂!
攻击来得毫无征兆,迅猛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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