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洞开见幽冥,父掷虎符断人伦。
玄甲噬血兄踪渺,孤城悬命一念间。
少年执符如执炭,不赴黄泉不归程。
---
冰冷的玄甲手臂。
僵硬的手势。
两点凝固的猩红,穿透厉鬼面罩,钉在罗成脸上。
跟他走。
这三个字无声,却比城外的战鼓号角更具冲击力,狠狠撞进罗成空白的大脑。
去哪里?
是踏上九死一生的城墙,直面突厥人的刀锋?还是……踏入另一个更加黑暗、更加血腥的,属于这些“非人”存在的领域?
兄长的玉佩,在他眼前晃动。空营的血腥气,仿佛再次充斥鼻腔。
他没有选择。
在这尊散发着浓郁死寂的鬼骑面前,在这座岌岌可危的孤城之中,他像一颗被无形大手拨弄的棋子。
罗成深吸了一口冰冷而污浊的空气,压下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心脏。他缓缓站直身体,尽管双腿依旧有些发软,但眼神,却强迫自己迎上那两点猩红。
他迈出了第一步。
踏出囚禁他不过半日,却仿佛度过半生的石室。
走廊里,火把的光芒跳跃不定,将鬼骑那身狰狞玄甲的每一个棱角都映照得如同恶魔的皮肤。另外十七名同样装扮的鬼骑,如同没有生命的雕塑,沉默地分列两侧,一直延伸到走廊尽头。
他们身上散发出的冰冷煞气,几乎凝成实质,压得人喘不过气。空气里弥漫着铁锈、陈血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来自坟墓深处的腐朽气息。
那名为首的鬼骑(罗成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佩戴玉佩的那一个)见罗成出来,便收回手臂,沉默地转身,迈开那沉重而规律的步伐,向着府邸深处走去。
咚…咚…咚…
脚步声在空旷的廊道里回荡,如同敲打在人心上的丧钟。
罗成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踩在冰凉的青石板上,能清晰地感受到两侧那些“雕塑”投来的、毫无生气的“注视”。他不敢回头,不敢偏移视线,只能死死盯着前方那具引领他的玄甲背影,盯着他腰间……那枚在昏暗光线下,依旧固执地散发着温润微光的玉佩。
他们穿过数道回廊,越过几重庭院。所过之处,所有遇到的仆役、文书、甚至巡逻的士兵,无不脸色剧变,如同见了真正的恶鬼,慌忙不迭地跪伏在地,深深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这支沉默而恐怖的队伍远去,才敢略微抬头,脸上残留着无法掩饰的惊惧。
这座总管府,似乎比那囚室,更加令人窒息。
最终,他们停在了那处罗成昨夜来过的、外观朴拙的石殿前。
殿门紧闭。
引路的鬼骑在门前停下,侧身让开,那两点猩红再次转向罗成,无声地示意他进去。
罗成看着这扇门。昨夜,他被无情地驱逐、囚禁。现在,他却以这样一种方式,被“请”了回来。
他伸出手,推开了沉重的木门。
殿内的景象,与昨夜并无二致。墙壁上巨大的牛皮地图,空气中混合的皮革与墨汁气味。
罗艺,依旧站在那幅最大的地图前。
但这一次,他是面对着门口。
他穿着一身沉重的明光铠,甲胄上沾染着新鲜的尘土和几点尚未干涸的、暗红的血渍。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疲惫,眼窝深陷,但那双眼睛,却比昨夜更加锐利,更加……冷酷。仿佛两块被冰雪覆盖的燧石,随时能敲击出毁灭的火花。
他看向罗成,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掠过他狼狈的道袍,沾血的手掌,最终,落在他身后门口那尊沉默的玄甲身影上。
罗艺的眼神,复杂了一瞬。有某种极其隐晦的、近乎痛苦的东西一闪而过,但立刻就被更加坚硬的冰层覆盖。
“关门。”他声音沙哑,带着久未饮水的干裂。
罗成反手关上门,将那尊鬼骑隔绝在外。殿内,只剩下他们父子二人。
“突厥前锋五千,主力至少两万,已突破三道外围烽燧,正在猛攻南门。”罗艺开门见山,语气快得像是在宣读战报,没有任何废话,“守军伤亡已近三成。滚木礌石耗尽,火油不足。最多再撑一个时辰。”
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冰冷的石头,砸在罗成心上。
幽州城,真的已经到了悬崖边缘。
“所以,”罗成抬起头,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涩,“您动用了他们?在不是月圆的时候?”
罗艺的瞳孔,几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他盯着罗成,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冷冷道:“这不是你该关心的问题。”
“那我该关心什么?!”罗成的声音猛地拔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激动,“关心我兄长是怎么变成外面那种怪物的吗?!关心那‘阴山血咒’到底是什么吗?!关心月圆之夜见了血,会打开什么样的地狱之门吗?!”
他将怀中那片肩甲碎片狠狠拍在旁边的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告诉我!父亲!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阴山血咒:玄甲冥约请大家收藏:(m.zjsw.org)阴山血咒:玄甲冥约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