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线缠臂如活蛇,阴山咒种已萌芽。
洗尽千盆血污水,难褪肌肤幽冥画。
兄痕未冷弟又陷,罗门男儿皆祭煞。
---
城墙上的风,带着浓重的血腥和焦糊味,吹不散那股深入骨髓的阴冷。
罗成单膝跪在血泊里,拄着那柄夺来的突厥长刀,每一次呼吸都扯得五脏六腑针扎般疼痛。喉间的腥甜不断上涌,被他强行咽下,齿缝间却早已被染成暗红。
燕一那句“你,太弱了”,如同冰冷的鞭子,抽打在他的灵魂上。
还有兄长玉佩传来的、那转瞬即逝却无比清晰的痛苦挣扎……
他太弱了。弱到连强行制止一次不该发生的杀戮,都要付出如此惨痛的代价。弱到……连感受兄长痛苦的资格,都显得如此勉强。
周围的守军开始胆战心惊地清理战场。他们拖着同伴或敌人的残破尸体,用木桶提来冰冷的井水,冲刷着墙上、地上那厚厚一层粘稠的血浆。水流汇成一道道淡红色的溪流,在垛口边缘形成小小的瀑布,淅淅沥沥地落向城下。
哗啦——!
一桶冷水,无意间泼溅到罗成附近,冰冷的血水混着碎肉,打湿了他的铁靴和腿甲。
刺骨的寒意,让他猛地一个激灵。
他必须离开这里。
必须找个地方,处理这身几乎被血浸透的甲胄,还有……体内那翻江倒海的痛楚与混乱。
他咬着牙,用长刀支撑着身体,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玄甲沉重如山,每一步都异常艰难。他没有再看燕一,也没有看那些沉默消化着杀戮的鬼骑,踉跄着走下马道,向着总管府的方向走去。
沿途,所有看到他的人——无论是士兵、民夫,还是侥幸未死的突厥降卒——无不如同见到瘟疫,惊恐万分地退避开来,让出一条宽阔的、充满恐惧的道路。
他们的眼神,不再是看守城英雄的崇敬,而是看……怪物的惊惧。
罗成无视了这些目光。他此刻只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
他没有回那间囚室,也没有去客院。凭着记忆,他找到了一处靠近府邸边缘、废弃已久的兵器库。这里灰尘堆积,蛛网遍布,存放着一些损坏淘汰的兵甲,平日里罕有人至。
他用力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闪身进去,又将门死死抵住。
黑暗中,只有高窗透入的、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库房内杂乱兵器的轮廓,像一片沉寂的钢铁墓碑。
他背靠着冰冷的木门,缓缓滑坐在地。
终于……暂时安全了。
他松开手,那柄夺来的突厥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左手依旧死死攥着那枚玄铁虎符,仿佛那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他颤抖着抬起右手,想要解开脖颈处的甲胄卡扣,喘一口气。
动作,却猛地僵住。
月光透过高窗,恰好落在他抬起的手臂上。
覆盖前臂的玄甲,在与手腕皮革连接处,有一道细微的缝隙。那是为了活动方便留下的间隙。
而此刻,在那道缝隙下方,他露出的那一小截手腕皮肤上……
一道墨黑色的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正静静地盘踞在那里!
不是污垢!不是血迹!
那黑色,深邃得诡异,仿佛连月光都能吞噬!边缘扭曲,如同挣扎的蛇,或是某种无法理解的古老符文的开端!
它从哪里来的?!
罗成的心脏,瞬间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他猛地用左手扯掉右手的铁手套,不顾那刺骨的冰寒,用力揉搓着那道黑线!
搓不掉!
那黑色,仿佛是从他皮肤下面,从血肉深处,从骨髓里面……长出来的!
不是纹身!不是伤痕!
是……诅咒!
“阴山血咒……”
老兵临死前嘶吼的四个字,如同丧钟,在他脑海中疯狂敲响!
他明白了。
为什么父亲罗艺会说“知道了就得死”。
为什么燕一会警告他“莫步罗松后尘”。
为什么兄长会变成那副模样!
这根本不是什么力量!
这是毒!是烙印在灵魂上的瘟疫!
穿上这甲,执掌这虎符,驾驭这鬼骑的代价……就是被这来自阴山幽冥的诅咒,一点点侵蚀,一点点同化,直到最终……变成它们的一员!
变成没有理智,只知道杀戮,被永恒束缚在甲胄中的……怪物!
而他,罗成,罗艺的儿子,罗松的弟弟……已经从这一刻起,踏上了这条不归路!
那冰冷的狂喜,那杀戮的快感,那对鲜血的渴望……并非错觉!那是血咒在他体内苏醒的征兆!是它引诱宿主沉沦的诱饵!
“不……不!”
罗成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他猛地跳起来,像疯了一样在废弃的兵器库里翻找。
找到了!一个角落里,放着半桶不知道沉淀了多久的、用来擦拭兵器的清水。水已浑浊,散发着一股铁锈和霉味。
他不管不顾,将右臂的臂甲粗暴地卸下,将那一小截露出黑线的手臂,狠狠浸泡进冰冷刺骨的脏水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阴山血咒:玄甲冥约请大家收藏:(m.zjsw.org)阴山血咒:玄甲冥约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