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成看着格尔泰消失的地方，眼神冰寒。他强行压下心中因那句“阴山再见”而泛起的不安波澜，挥手下达了最后的命令：
“清理干净，一个不留。”
命令简洁，冷酷，不带一丝情感。
早已杀意沸腾的十八骑，如同挣脱枷锁的凶兽，扑向了那些失去抵抗意志的敌人。这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惨叫声、求饶声、兵刃撕裂肉体的声音短暂响起，又迅速被死寂吞没。
片刻之后，战场彻底安静下来。
除了肃立如雕像的十八骑和端坐马上的罗成，视野之内，再无一个活物。
只有满地层层叠叠、形态各异的尸体，汇聚成溪流的暗红血液，以及空气中那浓得化不开的死亡与血腥混合的恶臭。
夕阳的余晖挣扎着穿透尘霾，将这片人间炼狱染上了一层凄艳而诡异的橘红色，更添几分苍凉与死寂。
罗成策马，缓缓行至格尔泰消失之处。他低头，看着地上那滩尚未完全干涸、泛着黑光的奇异血迹，又看了看燕一拔起的长刀刀尖——那缕暗红血液仍在微微搏动，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
“阴山再见……”他低声重复着这句话，眉头紧锁。
这绝非败者的狂言。格尔泰的语气里，带着一种近乎笃定的期待，仿佛在阴山，有着早已注定的重逢，以及……更深的陷阱。
结合兄长笔记中提到的阴山龙脉异动、苏醒的“邪神”，以及格尔泰施展的、与血咒隐隐同源却又更加阴邪的巫术……
罗成感觉，自己仿佛正一步步踏入一张早已编织好的巨网。格尔泰的溃败，或许仅仅只是撕开了这张网微不足道的一角。
他抬起头，望向西方。那是阴山山脉的方向，在如血残阳的映照下，连绵的山峦轮廓如同匍匐的洪荒巨兽，深邃，神秘，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打扫战场，搜寻有价值之物或活口。”罗成收回目光，沉声吩咐，声音带着激战后的沙哑，“一刻钟后，撤离。”
他需要尽快消化这一战的收获与信息，更需要仔细谋划下一步的行动。
阴山，已是非去不可的宿命之地。
但在踏入那片未知的险境之前，他必须对麾下这支日益强大的幽冥力量，对自己身上这愈发失控、已蔓延至心口附近的血咒，拥有更强的掌控。
否则，即便到了阴山，恐怕也只不过是徒为他人作嫁衣，甚至……沦为某个未知存在苏醒的祭品，或者棋盘上任人摆布的棋子。
他环视周围沉默肃立、煞气缭绕的十八骑，又感受了一下右臂上那传来隐隐刺痛、墨色纹路已逼近心口的血线。
前路，注定布满更多的荆棘、诡谲与……身不由己的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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