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被光劈开一条缝,清晚一人上前,俯身——
霜花映出她的脸,与亡者重叠,像把镜子扣在镜子上。
一秒,两息,她抬首,背脊重新拉成尺,光柱随之熄灭。
随后,长队静默挪动,白菊换白菊,呼吸换呼吸。
封棺螺丝的金属转音被吸音墙吞得只剩骨节摩擦的错觉。
接下来的流程,在一片压抑的寂静中按部就班地进行。
告别,封棺……
一切都在冷光灯下沉默地流转,像一场被按了静音键的黑白默片。
清晚站在最前排,背脊笔直,黑色西装吸走所有光线,像一块人形黑洞,把嚎啕、哽咽、抽泣统统吞进去,却什么也不吐。
……
06:30。
全场灯灭。
沈知客抬手,三炷香“噗”地自燃,火头却是冷白色,烟柱垂直向下,瞬间钉进地砖缝隙,发出极轻的“裂”——像冰面被针划开。
“生人勿送,亡人自走。”
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回廊共鸣,传进众人耳内。
冰棺底部的冷雾倒卷,亚克力罩自动开启,两具“遗体”连同棺体被雾裹住,像被按下“delete”键的图层,缓缓沉入地板。
同一时间,天花板滑开。
一架无人机无声降落,底部全息投影亮起——
清晏与清宏业站在棺前,像素级还原,连领带褶皱都一比一复刻。
清晏先开口,AI合成的声线却带着熟悉的低笑:
“各位,别哭。
我们只是换了个服务器。”
他甚至下意识地做了一个推眼镜的动作,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小动作,此刻被完美复现。
清宏业抬手,虚按了按空气,像在压下掌声,又像在合上一本看不见的账簿:
“端粒-Ω,不止延长寿命,也能延长告别时间。”
黑暗中,无人敢回应,只剩快门声像远处零星的雨。
弹幕静了半秒,随后海啸般刷屏:
“???遗言自带更新日志!”
“清家把死亡做成产品发布会,我疯了!”
“shadow=null,尸体=delete,我懂了,这是赛博出殡!”
“灵堂开全息?我氪金葬礼预定!”
元频主播小阿俏,镜头死死对准清晚的背影——
直播间字幕自动生成:
【豪门千金独自捧灵,全场无一人哭出声】
清晚站得笔挺。
她抬手,把灵位贴在胸口,像给服务器按下最后一次手动备份。
指尖在黑暗中微微发亮——
那是刚才清晏投影落下的一束光,被她悄悄握在了掌心。
……
06:30。
负三层,冰窖影院。
灯管早被冷气冻出蛛网纹,只剩防爆灯上的冷斑在屋顶一眨一眨,像坏掉的进度条。
整排不锈钢挺尸床空成冰湖,唯独七号床,
白单忽然隆起脊背,折痕一寸寸抬高,活有无形丝线在上空牵引。
先浮起来的是雾,冷到密度惊人,沉在床单表面不飘不散。
再接着,是声音——
“嗒。”
像是心跳先于心电图上线,又像冰层里传来指节敲玻璃的回应。
白单继续上升,却看不见手,只有轮廓。
肩宽、颈弧、颅顶,全被冷气雕刻得过分完美,像3D打印到最后一层忽然暂停。
于是,这人形被留在“完工”与“报废”之间的灰色地带。
忽然,褶皱停住。
一秒静止后,整幅白单猛地塌陷。
不是落下,而是被里向外吸进去,仿佛胸腔里打开一扇暗门,把“尸体”这层概念收走。
床单重新铺平,连一道垂纹都不剩,不锈钢边缘甚至映出完整荧影。
可那荧影里,没有头。
像有人把脖子以上的像素直接裁掉,只剩西装领口在虚空里对峙镜头。
赤足接触地面的瞬间,所有感应灯本应亮起,却被反向指令压成死黑。
只有绿色指示牌闪了两下,最终也熄灭。
他从床底抽出一卷被真空压缩的黑色风衣,材质似皮似布,抖开时却没有半点声响。
衣摆扫过空气,连分子振动都被吸收。
一步,两步,霜花以他为圆心,反向绽放成一朵冰凌莲。
没有回头,也没有环顾,径直走向出口——
一只黑色靴跟踏入光里,像把黑暗带进了亮处,又把亮处收进黑暗。
……
06:38。
告别厅里。
灯已复明,冷白亮度调高两档,照得满地像刚格式化的硬盘。
宾客仍沉浸在“全息告别”的余震里,指尖无意识搓着白菊茎,没人敢先出声。
灯影下,沈知客已立在走廊尽头。
黑纱遮面,双手叠于腹前,指尖缠着一缕尚未散尽的倒垂烟线,凝而不散,微微扭动,似有生命。
“诸位——”
她声音不高,却自带回廊混响,像一段被提前录好的提示音,却偏偏有温度。
“生人之礼,至此圆满。
亡人之程,方才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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