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沈逾明如同往常一样,准备前往将作监衙署。然而,他刚用过早膳,宫中便来了传旨太监,并非皇帝召见,而是太后宫里的内侍。
“安北伯,太后娘娘懿旨,宣您即刻入宫觐见。”内侍面无表情,语气带着宫中特有的刻板。
沈逾明心中了然。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永嘉郡主昨夜回宫,定然是到太后面前哭诉了一番。
他整理了一下衣冠,神色平静:“臣,领旨。”
慈宁宫内,气氛肃穆。
主位之上,坐着一位身着深紫色宫装、头戴珠翠、面容雍容华贵的老妇人,正是当朝太后。她虽年过半百,但保养得宜,眉宇间带着久居上位的威严。此刻,她脸上并无太多表情,只是目光平静地看着下方跪拜的沈逾明。
永嘉郡主则坐在太后下首,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见到沈逾明进来,她立刻扭过头去,一副委屈又气愤的模样。只是那眼神,还是忍不住偷偷瞟向他。
除了她们,皇帝萧靖竟然也在,他坐在太后另一侧,端着茶杯,慢条斯理地品着,看不出喜怒。
“臣沈逾明,叩见太后娘娘,陛下,郡主殿下。”沈逾明依礼参拜。
“平身吧。”太后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
“谢太后。”沈逾明起身,垂首肃立。
太后没有立刻说话,只是打量着他。殿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良久,太后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情绪:“安北伯,哀家听闻,昨日你在京郊酒楼,与永嘉发生了一些……不愉快?”
沈逾明心中早有准备,坦然回答:“回太后,昨日微臣在酒楼用膳,偶遇郡主殿下。郡主殿下邀微臣同游,微臣因有公务在身,婉言谢绝。言语之间,或有冲撞之处,惹恼了郡主,是微臣之过,请太后娘娘责罚。”
他主动认错,但只承认“言语冲撞”,将事情定性为因公务而产生的普通矛盾,绝口不提顾清辞之事。
永嘉郡主一听,顿时不干了,猛地转过头,带着哭腔道:“皇祖母!他胡说!他根本不是因为公务!他是为了那个顾清辞!他为了那个女人,当众训斥我,还威胁我!说我会让您和皇伯父失望!”
太后眉头微蹙,看向沈逾明:“安北伯,可有此事?”
沈逾明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恭敬:“回太后,当时郡主殿下情绪激动,确实提及了顾小姐,并有些……不当之言。微臣身为朝廷命官,顾小姐又是陛下赞誉过的才女,微臣出于维护朝廷体面和友人道义,确实出言劝阻了郡主。至于‘威胁’之言,绝无此事,微臣只是提醒郡主,言行当合乎身份,以免落人口实。”
他避重就轻,将维护顾清辞说成是“维护朝廷体面和友人道义”,将自己放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一直沉默的皇帝萧靖,此时轻轻放下茶杯,开口道:“母后,此事朕也有所耳闻。逾明所言,与影卫报上来的情况,大致相符。永嘉那孩子,性子是骄纵了些,当众口出恶言,确有不妥。逾明身为臣子,出言规劝,亦是本分。”
他轻描淡写,便将永嘉郡主的“羞辱”定性为“口出恶言”,将沈逾明的“维护”定性为“臣子本分”,隐隐偏向了沈逾明。
永嘉郡主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皇伯父!您……您怎么帮着他说话?!”
太后看了皇帝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她深知皇帝对沈逾明的看重,尤其是如今沈逾明身负“天工阁”传承,又立下军令状,正是用人之际。为了一个孙女的意气之争,去重罚一个能臣干吏,非明智之举。
但永嘉毕竟是她的心头肉,受了委屈,也不能不闻不问。
太后沉吟片刻,对沈逾明道:“即便如此,你言语之间,也过于刚硬,不知转圜,以致永嘉伤心至此。罚你俸禄三月,小惩大诫,你可服气?”
罚俸三月,不痛不痒,明显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沈逾明立刻躬身:“臣领罚,谢太后娘娘宽宥。”
“皇祖母!”永嘉郡主不甘心地喊道。
太后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抚,然后对沈逾明道:“哀家知道你是能臣,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但你也要记住,为人臣子,除了能力,还需懂得谦逊圆融。尤其是……对待皇家之人。”
最后一句,意味深长,带着一丝警告。
沈逾明心中明镜似的,知道太后这是在点他,警告他不要恃才傲物,更不要对永嘉郡主太过分。
“臣,谨记太后娘娘教诲。”他再次躬身。
“好了,此事就此作罢。”太后挥了挥手,“你退下吧,好生办你的差事。”
“臣,告退。”沈逾明行礼,退出了慈宁宫。
走出宫门,他微微松了口气。这一关,总算是有惊无险地过去了。太后和皇帝的态度,都表明在“天工阁”和军令状的结果出来之前,他们会尽可能地保他、用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永嘉郡主经此一事,恐怕会更加怨恨他,而齐王、贵妃乃至“三钱盟”的威胁,依旧潜伏在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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