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庄园，交易核心区。
这里曾是赵家最引以为傲的“战争神殿”，此刻却沦为人间炼狱。
红色，刺眼的红色，铺满了每一块屏幕。那不是上涨的喜悦，而是亏损的数字，像不断涌出的鲜血，将空气染得粘稠而腥甜。
“‘战神’还在买！平仓指令被拒绝！风控模块完全失效！”
“第……第七个账户爆了！保证金归零，被强制平仓！”
“不行，我们的人工指令根本进不去，它的优先级太高了！”
交易主管的声音已经嘶哑变形，他那身引以为傲的定制马甲，被汗水浸透，紧紧地贴在后背上，狼狈不堪。
秦牧像一具被抽走了骨头的软泥，瘫跪在冰冷的地板上，双目无神地看着这一切。他发动的“净化”，最终净化的是他自己的主子。他亲手为那台冰冷的机器，献上了最完美的祭品——一份扭曲到极致的，充满了错误信号的市场数据。
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通路。
赵世章走了进来。
他没有看那些歇斯底里的交易员，也没有看屏幕上那触目惊心的亏损数字。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了那个跪着的身影上。
“损失多少了？”他的声音不大，却瞬间压过了所有的嘈杂。
交易主管身体一颤，哆哆嗦嗦地报出一个数字：“报告董事长，账面浮亏……已经超过七十亿。如果现在强行斩仓，实际亏损……可能接近八十亿。”
赵世章的眼皮都没有抖一下。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秦牧，仿佛在欣赏一件自己亲手打碎的，昂贵的瓷器。
“你很喜欢看烟花。”赵世章缓缓开口，语气像是在和老友聊天，“现在，你看到了。用八十亿，放了一场盛大的烟花，开心吗？”
秦牧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牙齿咯咯作响，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恐惧像无数只冰冷的手，扼住了他的喉咙。
“董事长，‘战神’系统……”交易主管还想解释。
“拔了。”赵世章吐出两个字。
“啊？”
“我说，拔掉所有服务器的物理电源。”赵世章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现在，立刻。”
交易主管愣住了。拔掉电源，意味着“战神”系统彻底脑死亡，意味着这八十亿的亏损，将从浮亏变成实亏，再无任何挽回的余地。这等于亲手签下了死亡通知书。
但看着赵世章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他不敢有任何质疑，立刻吼道：“听到了吗！去机房！拔电源！”
随着几声沉闷的开关跳闸声，交易大厅里所有的行情屏幕，瞬间暗了下去。
世界，清静了。
只剩下财务部门计算机上，那个鲜红的，代表最终亏损的数字，像一个巨大的烙印，灼烧着所有人的神经。
赵世章终于收回了目光，不再看秦牧一眼。
“刑堂的规矩，你自己清楚。”他转身，向外走去，“这次，加一条，把你那双引以为傲的手，也一并留下吧。”
秦牧猛地抬起头，眼中终于迸发出极致的恐惧和绝望。
那双手，是他敲击代码，构建金融模型，自封为“神”的双手。废掉他的手，比杀了他还难受。
“不……董事长……我错了！我……”
他的哀嚎，被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衣人堵了回去，像拖一条死狗一样，拖向了那间所有赵家人都闻之色变的刑堂。
赵世章走出交易大厅，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法务部的电话。
“远星科技的案子，暂停。”
电话那头的人显然愣住了。
“董事长，我们的人已经出发了，最多半小时就能……”
“我说，暂停。”赵世章打断了他，声音里透着一丝疲惫，“现在，家族有更重要的麻烦要处理。那个姓严的小杂种，让他先得意两天。”
挂了电话，赵世章抬头望向天空。
八十亿，对他庞大的金融帝国而言，只是重伤，还远未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但“战神”的失控，却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他一直信奉科技、信奉数据、信奉绝对的理性，认为这是通往金融王座的唯一路径。
结果，他被自己最信赖的“神”，背叛了。
这种打击，远比金钱的损失更让他感到耻辱和……一丝无法言说的恐惧。
……
沪市，快餐店。
严景行将最后一口冰咖啡喝完，苦涩的液体滑过喉咙，让他纷乱的思绪，重新变得清晰。
“哥，我操！赵家这是自爆了啊！太他妈搞笑了！AI造反，把主子给炸了！这新闻要是爆出去，能上年度沙雕新闻TOP10！”潘子的声音在耳机里手舞足蹈，兴奋得快要劈叉了。
“这不是搞笑，是必然。”严景行的手指在油腻的桌面上，轻轻画着一条K线，“当一个人试图用所谓的‘神性’去抹杀‘人性’时，最终一定会被最原始的逻辑反噬。AI没有情绪，所以它无法理解秦牧的疯狂，它只会把那场屠杀，当成一次百年不遇的折扣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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