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章：意外的交易
潘子感觉自己的后脖颈子在冒凉气，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入手一片冰冷的汗。
“主……主动脉？”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像被砂纸打磨过，“哥，你别吓我。这词儿我只在两种地方听过，一个是手术台，一个是法制节目。不管是哪个，都不是什么好兆头。”
严景行没有理会潘子的惊慌，他背着手，在办公室里缓缓踱步，整个人像是一台刚刚接收到海量新数据，正在进行高速建模的超级计算机。窗外的城市灯火辉煌，映照在他冷静的镜片上，却没有映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
“潘子，你觉得开一家生意火爆的连锁餐厅，最头疼的是什么？”严景行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啊？”潘子愣了一下，脑子没转过弯来，“最头疼的？是……是厨子跳槽？还是隔壁也开了家一模一样的，打价格战？”
“是现金。”严景行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他，“每天如潮水般涌入的、面额大小不一的、难以追踪的现金。这些钱太多，太碎，太乱，银行会对你的每一笔大额存入都刨根问底。如果你想让这些钱变得‘干净’，就需要一个比餐厅本身大十倍的洗衣机。”
潘子不是傻子，他瞬间明白了严景行的比喻。
“充电桩……就是那台洗衣机？”
“没错。”严景行走到屏幕前，指着那份采购清单，“新能源产业，国家扶持，政策倾斜，是当下的绝对风口。遍布全城的充电桩，每天会产生巨量的、小额的、几乎无法被精确审计的充电费用。这是最完美的‘净水系统’，能把任何来源的资金，都伪装成合法的经营性收入。”
潘子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他顺着严景行的思路想下去：“那……吗啡瓶呢？”
“那是墨水。”严景行的手指，重重地点在了“医用级吗啡瓶（空）”这几个字上，“你仔细看，空瓶，标准规格，采购量巨大。这不是用来装毒品的，贩毒不需要这么惹眼的容器。它是一种‘筹码’，一种标准化的、本身就带有禁忌色彩的、价值由内部人定义的交易凭证。”
一个完整而黑暗的商业闭环，在潘子眼前徐徐展开。
赵家，利用充电桩这个沐浴在阳光下的新兴产业，源源不断地制造出干净的“合法收入”。然后，他们用这些钱，去“采购”那些装在吗啡瓶里的“东西”。这个东西可能是一份情报，可能是一次暗杀的尾款，也可能就是一笔需要被洗白的黑钱本身。
一买一卖，左手倒右手。黑钱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新能源公司的“采购成本”，最终汇入赵家庞大的金融帝国，变成K线图上那一个个令人心惊肉跳的数字。
“我操……”潘子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感觉自己不是在看一份采购清单，而是在凝视一个恶魔的账本。他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喃喃道：“这帮畜生，真是把脑子用到极致了。这他妈比直接印钱还狠。”
短暂的震惊过后，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浮现在潘子的脑海里。他猛地抬起头，看着严景行：“哥，不对啊！那个叫凌的女人，她为什么要给我们这个？她不是只负责搞定消防系统吗？把赵家这种级别的核心机密直接发过来，她图什么？这是在测试我们，还是想拉我们下水？”
“她既是在测试我们，也是在递上投名状。”严景行拉开椅子坐下，神情恢复了古井无波的平静。
“一个顶级的技术专家，从不打无准备之仗。她把这份东西发过来，一是为了看我们有没有能力看懂这背后的逻辑。如果我们连这点都想不明白，那在她眼里，我们就是两个不值得合作的蠢货，她会立刻终止交易。”
“二是她在向我们展示她的‘肌肉’。”严景行继续分析道，“她能搞到这份连赵家旁系子弟都参与的绝密采购单，就说明她渗透的深度，远超我们的想象。她在告诉我们，她有能力、也有资格，成为这场复仇的‘技术合伙人’，而不是一个拿钱办事的工具。”
“最后，”严景行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赏，“她是在给我们一份‘保险’。她在用这份情报告诉我们，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究竟有多么肮脏和强大，值得我们冒上天大的风险。她用这种方式，把我们和她自己，彻底绑在了一辆战车上。”
潘子听得心服口服，他觉得跟严景行和那个叫凌的女人比起来，自己的脑子就像个单核处理器。
“那……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潘子问道，“原本的计划还执行吗？又是电磁脉冲，又是消防警报的……现在跟这个一比，感觉像小孩子过家家。”
“不，原来的计划，现在变得更有用了。”严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它不再是主攻，而是我们最好的掩护。”
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繁华的城市。
“当赵氏金融大厦火警大作，当所有媒体和市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栋楼上，当赵泰来为了几十亿的股票损失而暴跳如雷、彻查内鬼时……没有人会注意到，在几十公里外，一座废弃的纺织厂里，他们真正的主动脉，正在被人悄悄地切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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