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城的晨光终于挣脱了妖雾的最后一丝残留,温柔地洒在青石板路上。石板缝里的青苔吸饱了晨露,泛着湿润的绿光,巷口的老槐树抽出新枝,枝头挂着的铜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叮当作响,像是在诉说着劫后余生的安宁。林砚推开院子的木门时,第一缕阳光恰好落在院墙边的兰草上,淡紫色的花瓣沾着晶莹的露珠,香气随着晨风漫出院子,飘向整条巷子。
“醒啦?” 沈清辞正蹲在兰草丛旁,手里拿着小水壶,小心翼翼地给每一株兰草浇水。她的肩头伤口早已愈合,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疤痕,此刻穿着月白的便服,发丝被晨光染成金棕色,眉眼间满是柔和。院子里的兰草早已不是当初的幼苗,密密麻麻地爬满了院墙,甚至顺着墙角蔓延到了院外的石板路上,淡紫色的花串层层叠叠,把整个院子变成了一片芬芳的花海。
林砚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水壶,笑着说:“今天该我来浇了,你歇会儿。” 他蹲下身,指尖轻轻拂过花瓣上的露珠,水珠滚落,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小的水花。想起当初在断云崖,沈清辞小心翼翼地把晒干的兰草叶包进油纸,说要带回巷里种在院墙边;想起蚀骨洞主的尸妖潮前,两人约定要一起喝野菜粥、种兰草,那些在刀光剑影里许下的诺言,如今都化作了眼前的满目芬芳。
“王大娘刚才来送了新蒸的野菜团子,还说让我们中午去巷口聚聚。” 沈清辞坐在石桌旁,拿起桌上的布巾擦了擦手,石桌上摆着一个陶碗,里面是她今早熬好的野菜粥,飘着淡淡的兰草香。林砚直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一个野菜团子咬了一口,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和记忆里巷子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一阵熟悉的脚步声,蚀骨洞主扛着一把锄头走了进来。他如今早已褪去了一身戾气,身上穿着李大叔送的粗布短褂,额间的鳞片被阳光晒得微微发亮。“砚小子,清辞丫头,我来帮你们把院外的兰草再规整规整,免得挡了街坊们走路。” 他说着,放下锄头,径直走向院外的兰草丛,动作熟练地拨开长得过于茂盛的枝叶,眼神里满是认真。
自从瞳妖主自爆身亡后,蚀骨洞主就彻底留在了青石板巷。他跟着李大叔学种地,跟着苏先生学文脉,甚至跟着沈清辞学画符,虽然画得歪歪扭扭,却乐此不疲。街坊们早已接纳了这个改过自新的妖物,王大娘会给他留热腾腾的饭菜,孩子们会围着他听妖界的故事,他成了巷子里不可或缺的一员。
临近中午,巷口的空地上渐渐热闹起来。李大叔带着几个年轻街坊,搬来几张长桌,王大娘和几位大婶端来一盆盆热气腾腾的饭菜,有野菜粥、蒸团子、炒青菜,还有街坊们特意酿的米酒。苏先生和玄真道长也来了,两人并肩坐在长桌旁,手里拿着茶杯,聊着文脉传承的事。年轻修士们围在他们身边,时不时提出疑问,苏先生总是耐心解答,林砚也偶尔补充几句,把自己在战斗中领悟的文脉运用技巧分享给大家。
孩子们在巷子里追逐嬉戏,他们手里拿着沈清辞教他们画的简易符纸,模仿着修士们的样子挥舞着,嘴里喊着 “驱妖除邪”,笑声清脆响亮。有几个胆大的孩子跑到蚀骨洞主身边,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变戏法似的吐出一小团无害的黑气,引得孩子们惊呼连连。
林砚和沈清辞并肩站在巷口,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满是安宁。青石板路上,兰草的香气与饭菜的香气交织在一起;街坊们的谈笑声、孩子们的嬉闹声、铜铃的叮当声,构成了最动听的乐章。曾经的尸妖潮、妖雾围城、生死决战,都化作了过往云烟,沉淀在青石板的纹路里,成为守护家园的勋章。
“你看,” 沈清辞指着巷子里的孩子们,轻声说,“他们以后都会成为守护楚州的力量。” 林砚点头,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镇妖碑上。碑体的金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三件灵物的力量与碑体融为一体,稳固而强大。苏先生说得对,文脉的传承从来不是某个人的事,而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坚守,是正义、善良与勇气的延续。
夕阳西下时,街坊们渐渐散去,孩子们被家长喊回家吃饭,巷口恢复了宁静。林砚和沈清辞回到院子里,坐在兰草丛旁的石凳上,手里捧着温热的野菜粥。晚风拂过,兰草的香气更浓了,花瓣轻轻摇曳,像是在低语。
“以后,我们就一直在这里,守着兰草,守着巷子,守着楚州。” 林砚握住沈清辞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沈清辞靠在他的肩上,轻轻 “嗯” 了一声,眼里映着漫天晚霞和兰草的影子。
月光升起时,青石板巷被一层淡淡的银辉笼罩,兰草的芬芳在夜色中弥漫。镇妖碑的金光与月光交相辉映,守护着这座历经劫难却愈发坚韧的城市。巷子里的人们安然入睡,梦里满是兰草的清香和安宁的岁月。
文脉不断,兰草芬芳,这场关于守护与传承、爱与勇气的故事,在楚州城的烟火气里,永远延续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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