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外门弟子的新鲜感和那瓶聚气丹带来的巨大冲击尚未完全平复,周淮便迎来了他作为外门弟子的第一堂讲法课。
讲法堂坐落于前山一片清幽的竹林旁,是一座庄严肃穆的殿宇。飞檐斗拱,青砖碧瓦,隐隐有灵光流转。尚未走近,便能感受到一股令人心神宁静的气息。
周淮怀着几分敬畏和更多的忐忑,踏入殿内。
堂内空间开阔,足以容纳数百人。地面上整齐地摆放着数百个青色蒲团,此时已坐下了大半弟子,皆是身着青袍的外门弟子。无人交谈,气氛肃穆,只有偶尔衣袂摩擦的窸窣声和清浅的呼吸声。
前方是一座尺许高的白玉平台,上面只放着一个蒲团。那里,将是传功长老的位置。
周淮寻了一个靠后、不引人注意的角落蒲团,悄然坐下。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触宗门的传承讲法,对他这个毫无根基、全靠“运气”进来的弟子而言,意义非凡。
很快,一位面容清癯、气息渊深的中年修士缓步走上白玉平台,在蒲团上坐下。他并未多言,直接开始讲解《青玄炼气基础篇》中关于灵气运转的关窍。
长老声音平和,却字字清晰,蕴含着某种奇特的韵律,直入心神。他阐述着灵气在经脉中运行的路径、凝练的法门以及需要注意的禁忌。
周淮屏息凝神,听得如痴如醉。许多他以往自行摸索时遇到的滞涩、不解之处,在长老深入浅出的讲解下,竟有种豁然开朗之感。他贪婪地吸收着这些宝贵的知识,如同久旱的禾苗逢甘霖。
然而,听着听着,一个问题逐渐在他心中浮现。
长老所讲的灵气运转路线,似乎与他那劣等灵根自行感应、被动吸纳灵气时那种晦涩、凝滞的感觉,颇有不同。按照长老所言,灵气运转本该是顺畅而富有生机的,可他的体验却全然不是这样。
是灵根差异导致的吗?还是他理解有误?
眼看讲解接近尾声,即将进入提问环节,周淮内心挣扎起来。他知道自己基础薄弱,这个问题可能很浅显,甚至会惹人笑话。但若不弄明白,他今后的修行恐怕会更加艰难。
求知的渴望最终压过了羞怯。在长老宣布可以提问后,周淮犹豫了一下,还是鼓起勇气,举起了手。
一时间,不少目光汇聚到他这个生面孔,以及那身崭新的青袍上。
长老目光平和地看向他,微微颔首:“讲。”
周淮站起身,感到脸颊有些发烫,他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提出了一直困扰他的问题:“弟子愚钝,请问长老。您所言灵气运转当如溪流潺潺,生机盎然。可弟子……弟子时常感觉灵气入体后,运行晦涩,如负重物,难有活泼之意。不知此乃何故?是弟子运功有误,还是……”
他的问题尚未完全问完,一个充满讥诮和毫不掩饰恶意的声音,便从前方不远处响起,打断了他。
“嗤——”
那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讲法堂内却格外刺耳。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华贵青袍、面容带着几分倨傲之色的年轻弟子,正斜眼看着周淮,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周淮认得他,孙浒。在外门弟子中小有名气,据说家族在修真界有些势力,自身修为也已达到炼气六层,平日里便有些跋扈。
“我当是谁问出这等蠢问题,”孙浒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在安静的讲法堂里回荡,“原来是你这个走了狗屎运混进外门的杂役!”
他特意加重了“杂役”二字,引得周围一些弟子发出低低的嗤笑声,看向周淮的目光也带上了各异的神色——有同情,有漠然,更多的则是看热闹的戏谑。
周淮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一股热血直冲头顶,拳头下意识地攥紧。羞辱感如同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困难。
孙浒却得寸进尺,继续高声嘲讽道:“连最基本的灵气运转都搞不明白,也配坐在这里听讲?真是浪费长老时间,污了这讲法堂的清静!我看你还是滚回你的杂役房,继续劈柴挑水去吧!这等蠢材,也配入外门?”
刻薄的话语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剐在周淮的心上。他身体微微颤抖,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尖锐的刺痛,却远不及此刻心中的屈辱和愤怒。
他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在孙浒炼气六层的气势和众多目光的注视下,他感觉自己如同赤身裸体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卑微又无助。
就在他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羞辱感淹没之时,一个清冷悦耳,却带着不容置疑力量的女声,如同山间清泉,泠然响起。
“修行有先后,达者为先。”
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瞬间压下了那些细微的嗤笑和议论。
“孙师兄修行时日已久,经验丰富,自可觉得此问浅显。但周师弟初入外门,勤学好问,乃是正道。师兄又何必出口伤人,失了同门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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