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穿透薄雾，为青玄宗连绵的山峦镀上一层浅金。
周淮从打坐中缓缓睁开双眼，经过一夜的调息，体内因与赵莽一战造成的气血翻腾已然平复，经脉中灵力流转顺畅，只是识海中那几块因心魔冲击而愈加暗淡的记忆碎片，依旧传来隐隐的钝痛，提醒着他昨日付出的代价。
今日，是外门小比颁发奖励的日子。
他起身，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青玄门外门弟子服饰，墨色的衣袍衬得他脸色有些过于苍白，但那双眸子却沉静如水，不见半分昨日认输后的颓唐与沮丧。
推开房门，清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小院寂寥，与昨日演武台下的喧嚣鼎沸恍如隔世。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神色平静地朝主峰广场走去。
广场之上，早已聚集了不少弟子。相较于昨日决赛的万人空巷，今日的人数少了许多，但依旧不乏前来观礼或打探消息之人。
当周淮的身影出现在广场边缘时，原本嘈杂的议论声明显低了下去，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那些目光复杂难辨，有好奇，有探究，有毫不掩饰的鄙夷，也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同情与理解。
“看，周淮来了。”
“他还真敢来啊？要是我，肯定躲起来不见人了。”
“啧，亚军也是名次，该拿的奖励总不能不要吧？不过换我，肯定没脸这么坦然。”
“哼，投机取巧之辈，靠着身法和运气混到亚军，最后还不是原形毕露，连一战的勇气都没有。”
窃窃私语声如同蚊蚋，丝丝缕缕地钻进耳中。孙浒与几个跟班站在不远处，毫不避讳地投来讥诮的目光，嘴角咧开，带着毫不掩饰的幸灾乐祸。
周淮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扫过人群，并未在任何一处停留。他径直走向广场前方那座临时搭建的颁奖台。那里，已经站着数位气息凝练的身影，除了主持颁奖的执事长老，昨日决赛的胜者赵莽赫然在列，还有几位进入前八、前四的弟子。
赵莽依旧是那副沉稳如山的模样，抱着双臂，闭目养神，对周围的视线浑然不觉。感受到周淮的到来，他微微睁开眼，目光在周淮身上停留一瞬，略一点头，便又重新闭上。那眼神中，没有胜利者的骄矜，也没有对周淮认输的鄙夷，只有一种对实力差距的纯粹认知。
另外几名弟子看向周淮的目光则要复杂得多，有忌惮，有审视，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轻松——或许在他们看来，周淮这个凭借“诡异”身法一路黑马杀出的对手，最终未能掀翻赵莽这座大山，反而让他们心里平衡了些许。
周淮沉默地走到属于自己的位置站定，身姿挺拔，如同山崖间孤生的青松，任由四面八方吹来的风言风语，我自岿然不动。
他的平静，反倒让一些准备看笑话的人感到无趣，议论声渐渐小了下去。
片刻后，一位身着紫袍、面容肃穆的长老缓步登上颁奖台，正是外门掌管戒律与赏罚的严松长老。他目光如电，扫过台下众人，原本还有些骚动的广场瞬间鸦雀无声。
“本届外门小比，至此圆满结束。”严长老声音洪亮，蕴含灵力，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尔等于比试中展现了我青玄弟子应有的风范，胜不骄，败不馁，勇于争先，亦知进退，甚好。”
他的目光在周淮身上若有若无地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修行之路，道阻且长，小比不过一驿站，而非终点。望诸位弟子戒骄戒躁，勤勉修行，早登大道！”
一番勉励之后，便是正式的颁奖环节。
从第八名开始，依次上前，从执事手中接过盛放奖励的储物袋。每位弟子上台，都会引来台下或多或少的羡慕目光。灵石、丹药、符箓，乃至低阶法器，对于绝大多数外门弟子而言，都是珍贵的修行资源。
名次越靠前，奖励越是丰厚。当念到第四名、第三名时，台下响起的惊呼声也愈发明显。
终于，轮到了亚军。
“本届小比亚军，周淮，上前领赏！”
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齐刷刷地投向那个神色平静的墨衣少年。
周淮深吸一口气，迈步上前，走到严松长老面前，躬身一礼：“弟子周淮，谢宗门赏赐。”
严松长老看着他，严肃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只是微微颔首，从身旁执事捧着的玉盘中，取过一枚样式更为精美的储物袋，递了过来。
“望你善用此资源，稳固根基，早日筑基，勿负宗门期望。”
“弟子谨记长老教诲。”周淮双手接过储物袋，触手沉甸甸的，不仅是因为其中的物品，更因为这份奖励所承载的意义。
他没有立刻查看，再次行礼后，便转身退下。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也没有因为亚军的身份而流露出半分得意或是不甘。
台下，孙浒嗤笑一声，低语道：“装得倒是挺像那么回事。”
他身边一个跟班附和道：“孙师兄说的是，不过是走了狗屎运，再加上会躲罢了，真论实力，他哪里配得上这亚军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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