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景象深深烙进了张伟和林薇的眼底,成为往后无数个夜晚他们挥之不去的噩梦底色。
陈海的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淡,像是投入深潭的一粒沙。但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点微弱白光,却在这片由浓稠紫红与污浊黑暗构成的背景中,显得如此刺眼,如此不合时宜,如同一滴清水落入了沸腾的热油锅。
不,不是热油,是比热油更诡异的东西。
当陈海身上的白光与梦核外层那流转不息的紫色能量场接触的瞬间,没有爆炸,没有巨响,却引发了一种更加令人心悸的变化。那一小片区域的紫色能量,像是活物被烫伤般猛地“沸腾”起来!不是温度上的沸腾,而是一种形态上的剧烈扰动。浓郁的能量流不再是流畅的旋转或脉动,而是疯狂地扭曲、翻滚、互相撕扯,形成一个个瞬息生灭的微小漩涡,又像是无数张痛苦痉挛的透明面孔。白光所到之处,紫色便如潮水般退却、紊乱,留下一道短暂而清晰的“痕迹”,随即又被更多的混乱能量重新填满。
梦核本身,那悬浮于意识海洋之上的恐怖存在,第一次显露出了……不稳定。
它表面的脉动节奏开始紊乱,不再是那种宏大而规律的收缩舒张,而是变得急促、抽搐,如同心率失常的垂死巨兽。那些流淌在表面的彩虹色油状光泽,原本以一种诡异的和谐方式混合变幻,此刻却像打翻的颜料盘,颜色变得刺眼、生硬、互不调和,红绿蓝黄胡乱地堆叠、剥离,闪烁出令人眼球刺痛的光斑。
环绕梦核旋转的亿万光点——那无数被吞噬的意识碎片——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影响。它们原本井然有序(虽然这秩序本身充满邪恶)的旋转轨道开始变得混乱。一些光点像是失去了牵引力,速度骤然加快,如同被甩出的水滴,向着四周的黑暗虚空胡乱飞去;另一些则骤然减速,几乎停滞,与其他光点发生轻微的碰撞,迸发出更细碎的光屑;还有一些开始毫无规律地明灭闪烁,如同接触不良的灯串。
从下方延伸出的那几根粗大能量脐带,此刻更像是连接着正在经历痉挛心脏的血管,其光芒开始忽明忽暗,亮度极不稳定地剧烈起伏。其中一根相对较细的脐带,靠近梦核根部的位置,表面甚至开始出现细微的、蛛网般的黑色裂纹,隐隐有更加狂躁的能量流从裂纹中泄露出来,如同高压锅泄气般发出无声的嘶鸣。
张伟的左眼灼痛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视野里一片光怪陆离,几乎要炸开。但他死死撑着,将心眼感知凝聚到极致,试图穿透那沸腾的能量乱流,去捕捉陈海最后的存在。林薇也紧闭双眼,额头青筋暴起,将最后一丝残存的灵能化作最纤细的感知触须,不顾污染地探向那个方向。
他们感知到的,是碎片。
通过陈海身上那点即将熄灭的白光作为媒介,一些模糊、断续、充满强烈情绪的片段,如同溺水者最后吐出的气泡,断断续续地传递回来。
是陈海的感受。
他被吞没了。不是物理意义上的吞没,而是意识层面的淹没。无穷无尽的噪音——不是声音,是比声音更本质的、由亿万种痛苦、疯狂、饥饿、绝望情绪混合成的混沌杂音——如同万吨海水,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试图碾碎他每一缕思维。无数破碎、扭曲、飞速闪过的影像碎片——陌生的,熟悉的,温馨的,恐怖的——如同高速旋转的刀片,切割着他的记忆和自我认知。
但他没有散开。
在那片能将钢铁意志都融化的混乱深渊里,陈海的意识核心,如同暴风雨中的礁石,死死地锚定在几个点上。
父亲在实验室灯光下微微蹙眉专注侧脸,母亲在厨房氤氲热气中回头温柔的微笑。海龙号锈蚀却依然坚硬的舵轮,握在掌心那种冰冷而踏实的触感。地铁隧道里与张伟背靠背喘息时,对方身上传来的颤抖和温度。绿洲之中,林薇低头为他处理伤口时,睫毛垂下投下的浅浅阴影。
这些记忆,这些感受,这些属于“陈海”这个人的、最平凡也最珍贵的碎片,被他用仅存的意志力紧紧攥住,擦亮,然后——如同打磨过的燧石,狠狠撞向周围那试图同化他的、冰冷的、漠然的集体意识。
他将温暖化作利刺,将思念当作武器,将二十年的寻找与等待,凝聚成一往无前的冲锋。
张伟的心眼仿佛“看到”,在那片沸腾混乱的紫色能量中心,那点微弱的白光并非被动地被吞噬消磨,而是主动地、决绝地燃烧着自己,化作一道道纤细却无比坚韧的温暖光线,如同逆向生长的根须,刺入梦核冰冷的结构深处。林薇的灵能则捕捉到一种情绪——不是恐惧,不是痛苦,而是一种近乎悲壮的倾诉,一种将所有未竟之言、所有眷恋与遗憾打包,狠狠砸向某个目标的决绝。
燃烧。陈海感觉自己正在燃烧。不是肉体,而是构成他意识存在的每一点记忆、每一种情感、每一个念头,都在化作燃料,迸发出最后也是最强的光与热。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在迅速消散,像捧在手中的沙,从指缝飞速流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喜欢外卖员,开局被御姐领进42局请大家收藏:(m.zjsw.org)外卖员,开局被御姐领进42局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