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从黑暗深渊弥漫开来的冰冷恶意,比静滞区的低温更刺骨,像无数根冰针扎进我的骨髓。它沉重、粘稠,带着一种腐朽了亿万年的死寂,却又蕴含着令人灵魂冻结的纯粹疯狂。仅仅是被它“注视”着,我就感觉自己的思维都要被冻结、碾碎。
“墨振海的……念力烙印……” 那沙哑、带着奇异韵律的声音再次响起,每一个字都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我的神经。“还是那么……粗劣……毫无美感……只会用蛮力砸碎眼前的一切……呵……连失控的样子都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父亲墨振海!这个名字从这未知存在的口中吐出,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嘲弄和……某种难以言喻的熟悉感。恐惧像藤蔓般缠绕住我的心脏,但一种更强烈的、被冒犯的暴怒却在虚脱的身体里燃烧!他凭什么评价父亲?凭什么用这种语气?!
我想反驳,想嘶吼,但喉咙里只能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刚才那一下狂暴的念力爆发,几乎抽干了我最后一丝力气。双臂像灌了铅一样沉重酸软,大脑的刺痛一阵阵袭来,视野边缘开始发黑,只有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和其中缓缓苏醒的恐怖存在,在猩红的微光下显得愈发清晰。
“你是谁?!” 我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嘶哑的问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黑暗深处,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仿佛布料摩擦的声音。紧接着,两点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光芒,在绝对的黑暗中缓缓亮起。那不是眼睛,至少不是生物意义上的眼睛。它们冰冷、稳定,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是纯粹的、散发着微弱光芒的光点。
“我是谁?” 那沙哑的声音重复着,带着一丝玩味。“一个……守墓人。守着这些失败的‘杰作’,守着这座要塞最深的‘锈蚀’……也守着,像你父亲那样……注定走向毁灭的‘种子’。”
守墓人?守着父亲那样的种子?毁灭?
冰冷的寒意顺着脊椎爬升。它知道父亲的下场!它知道猎魔人最终的归宿!
“你……认识他?” 我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刺激着昏沉的意识。
“认识?” 守墓人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一丝起伏,像是……怀念?又像是极致的嘲讽。“当然认识。墨振海……他曾经是‘渡鸦’最锋利的爪牙之一,也是……最固执、最不懂得敬畏力量的蠢货。他的念力很强,强到足以撕碎界域行者的甲壳……但也强到,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住那颗被愤怒和仇恨填满的心。”
愤怒?仇恨?父亲当年……
“他以为力量可以解决一切,可以抹平伤痛,可以讨回所谓的‘公道’……” 守墓人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苍凉。“他错了。力量只会放大内心的‘锈蚀’。他越是挥舞那把名为‘念力’的重锤,他灵魂上的裂缝就越大,直到……被真正的‘蚀心魔’嗅到那甜美的绝望气息,从内部将他蛀空……最后变成一具只懂得杀戮的躯壳,被灰隼亲手钉进‘静滞茧’,就在……你右手边第三个位置。”
什么?!
我如同被一道惊雷劈中!猛地扭头看向守墓人所说的方向!
在暗红的微光下,右手边第三个静滞茧……那巨大的透明容器里,浸泡着的……是一个人形的轮廓!不同于其他扭曲的怪物,它似乎还保持着相对完整的人形,只是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布满了蛛网般的黑色裂纹。它的头颅低垂着,看不清面容,但一头乱糟糟的、如同凝固墨汁般的黑色短发……是那么熟悉!那是父亲照片里的样子!它的双臂……双臂呈现出一种怪异的扭曲姿态,仿佛在临死前还在拼命地抓握着什么,又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拧断!
父亲……就在这里?!就在离我不到二十米的地方?!被关在这个冰冷的容器里,像标本一样浸泡着?!
“不……不可能……” 我失声喃喃,巨大的冲击让虚脱的身体摇摇欲坠,一股混杂着悲恸、荒谬和深入骨髓的冰冷的情绪瞬间将我淹没。灰隼!是灰隼亲手……把父亲关在这里?!
“没什么不可能。” 守墓人的声音冰冷地打断我的呓语,那两点幽绿的光芒微微闪烁。“这就是猎魔人的宿命,墨禹天。要么在对抗‘锈蚀’的过程中被它吞噬,成为静滞区的一员;要么……在彻底失控前,被同伴‘清理’掉。你父亲选择了后者,或者说,是后者选择了他。灰隼只是执行了规则,一把……冰冷的刀。”
冰冷的刀……灰隼……
守墓人的话像淬毒的冰锥,狠狠扎进我的心脏。那个把我带到这里,告诉我真相,又把我扔进这地狱的男人……他亲手终结了父亲?那他带我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观察?实验?还是……等着有一天,也亲手把我钉进父亲旁边的容器里?!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和绝望猛地冲上头顶!体内那本已沉寂的魔能暗流,在这极致的情绪刺激下,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再次疯狂翻涌起来!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毁灭冲动,而是混杂了被欺骗的愤怒、丧父的悲恸、以及对这残酷命运最深的憎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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