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重的防爆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撞击声,将鸿雁研究所地下七层那弥漫着死亡、焦糊与冰冷绝望气息的“源点”实验室彻底隔绝。门外,是一条向上延伸的、布满灰尘和应急灯惨白光芒的漫长通道。
夕阳的余晖,带着一种久违的、几乎令人落泪的温暖和色彩,从通道尽头的出口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面上拉出长长的光影。空气不再充斥着硫磺、臭氧或血腥,而是带着一种……属于城市边缘的、尘土和混凝土的气息。
真实。平凡。人间。
我站在通道中央,沐浴在那微弱却真实的夕阳里,身体微微颤抖。地下实验室的冰冷、混乱的真相、父亲的彻底消逝、还有体内那真实不虚的念力涌动……这一切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空洞感和眩晕感。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我下意识地抬起右手,看着自己布满细小伤口和污迹的手掌。意念微动。
嗡……
通道墙壁上一块松动的、覆盖着厚厚灰尘的金属铭牌,微微颤抖了一下,艰难地悬浮起来几厘米,然后又无力地落下,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通道里回荡。
力量还在。这具被高维信息流改造过的身体,这身从地狱沙盒里带回来的“遗产”,是真实的。
代价……也是真实的。
我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身体的疼痛压过心底那片巨大的、名为“失去”的空洞。父亲……最后的声音,最后那声微弱的滴答……彻底消失了。只留下胸口口袋里那块冰冷的金属片——“钥匙”,还有……
“你……需要……同伴吗?墨禹天。”
那个冰冷、沙哑、带着电子质感的合成音,再次毫无征兆地、直接在我脑海中响起。
拉面?或者说,“织网者”的紧急协议子程序,“阳春面”。
它还在?不是应该随着“界域之种”的关闭和沙盒的崩溃而终止吗?
我猛地转身,警惕地看向身后紧闭的厚重防爆门,又环顾空无一人的通道。没有扬声器,没有屏幕。
“我在……‘钥匙’的……加密缓存区……” 电子合成音似乎感知到了我的疑惑,直接解释道。“‘织网者’主脑……已被污染……核心崩溃……但我的……底层协议……依托‘钥匙’的……物理载体……和……你携带的……生物特征……得以……暂时……维系……”
依托“钥匙”和……我?
“为什么?” 我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测试结束了。‘界域之种’关闭了。你的任务完成了。”
“任务……逻辑链……已完结……” “拉面”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停顿,似乎在检索更合适的表达。“但……观测协议……未终止。”
“观测?”
“是的。” 电子合成音恢复了平静。“我的……核心指令……是……保障‘钥匙’持有者……墨禹天……的……生存……并……观测……其……在……现实世界……的……适应性……及……‘遗产’……的……影响……”
保障生存?观测?遗产?指的是我的念力?
一股荒谬感再次涌上心头。我成了被观察的小白鼠?
“我不需要观察者。” 我冷冷地回应,转身继续朝着夕阳的方向走去。“尤其是……一个躲在数据碎片里的观察者。”
“理解……你的……抗拒……” “拉面”的声音没有情绪波动。“但……现实……并非……沙盒……”
“鸿雁研究所的灾难……已被……官方……定性为……严重……科研事故……及……未授权……危险实验……所有……相关数据……将被……封存……或……销毁……”
“墨振海博士……被列为……主要责任人……你……作为其……唯一……直系亲属……且……在灾难发生时……处于……未知状态……你的……存在……你的……异常……将是……巨大的……不稳定因素……”
我的脚步猛地顿住!心脏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紧!
父亲成了罪人?而我……一个失踪五年(沙盒中的时间流速显然不同)、突然出现、还带着一身无法解释的“异常”的高中生……会成为被调查、被控制、甚至被“处理”的对象?!
“执法部……或……更隐秘的……部门……不会……放过……你……” “拉面”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预言。“沙盒中的……‘执法部’……其……行为模式……基于……现实……相关机构……的……大量……数据模拟……他们的……冷酷……和……对‘异常’的……清除意志……只会……更强……”
灰隼那张冰冷的脸,执法部大厅里那句“执秩序之刃,净混沌之域,为人类疆土!”的宣言……瞬间在脑中闪过。现实中的他们……只会更甚!
冷汗瞬间浸透了破烂的衣衫。巨大的危机感取代了空洞。我活过了沙盒的地狱,难道要栽在现实的“秩序”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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