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九点半。
中心湖畔，已经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学生。
那场面，比任何明星来学校开见面会还要夸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湖边的那一小块空地上。
那里，已经支好了一个画架，一块崭新的画布立在上面，旁边的小桌上，摆满了各种颜料和画笔。
孙娜带着一大帮朋友，趾高气扬地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抱着手臂，准备看好戏。
王经理也混在人群里，贼眉鼠眼地四处张望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眼看就要十点了，正主却迟迟没有出现。
人群开始有些骚动。
“怎么还不来？不会是怕了，不敢来了吧？”
“我看就是，昨天话说得那么满，今天怂了。”
孙娜脸上的笑容，愈发得意：“我就说嘛，做贼心虚，她哪有那个胆子……”
话音未落，人群突然安静了下来。
只见不远处，两个人正并肩走来。
正是曹昂和刘薇。
今天的刘薇，穿了一件简单的白色连衣裙，洗得发白的帆布鞋，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皮筋束在脑后。
她没有化妆，一张素净的小脸在阳光下，白得近乎透明。
她的神情很平静，甚至比昨天在画室里还要平静。
她的眼睛，不再是昨天的红肿和无助，而是像一汪深潭，不起半点波澜。
她的身边，曹昂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T恤，牛仔裤，双手插在口袋里，嘴里还叼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眼神扫过全场，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总计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
在数千道目光的注视下，两人走到了画架前。
刘薇没有看任何人，她只是安静地拿起画笔，开始调色。
她的动作很稳，很专注，仿佛周围的一切喧嚣，都与她无关。
曹昂则像个主持人一样，走上前一步，清了清嗓子。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这场小小的，别开生面的‘艺术展’。”
他的声音不大，但通过一个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便携小喇叭，清晰地传遍了全场。
人群中发出一阵哄笑。
“在我身边这位，就是本次事件的当事人，我们美术学院的才女，刘薇。”
曹昂指了指正在调色的刘薇，继续说道，“昨天，一篇充满了谎言和诽谤的帖子，给她造成了巨大的伤害。我们不屑于用苍白的语言去辩解，因为我们相信，艺术，是最好的武器。”
“今天，刘薇同学将用她的画笔，为大家还原一个真相。这幅画的名字，叫《跳梁小丑》。”
他说完，退到一旁，将舞台完全交给了刘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块洁白的画布上。
刘薇深吸一口气，落下了第一笔。
她的笔触，时而狂放，时而细腻。
黑色的颜料，在画布上勾勒出扭曲、夸张的线条。
渐渐地，一个轮廓出现了。
那是一个舞台，舞台上，一个化着浓妆，穿着华丽服饰的小丑，正卖力地表演着。
它的嘴巴张得很大，像是在嘶吼，又像是在嘲笑。
它的眼神，充满了嫉妒和怨毒。
它的手里，拿着一个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张被扭曲、被丑化的面孔。
舞台下，是一群没有面孔的观众，他们伸出无数只手，有的在鼓掌，有的在扔着垃圾。
而在舞台的阴影里，一个油头粉面的男人，正猥琐地搓着手，递给小丑更多的“道具”。
画面的冲击力，极强。
所有人都看懂了。
这画的，不就是昨天那场闹剧吗？
那个小丑，不就是孙娜吗？
那个递道具的，不就是王经理吗？
而那些没有面孔的观众，不就是他们这些在网上肆意评论、跟风起哄的人吗？
人群中，一片死寂。
孙娜的脸，瞬间变得铁青。
“胡说八道！她这是在污蔑我！”她尖叫起来。
曹昂笑了。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再次拿起小喇叭，慢悠悠地开口：“这位同学，请问你为什么这么激动？难道你觉得，这个小丑，画的是你吗？”
“我……”孙娜语塞。
承认，就等于对号入座。
不承认，那她刚才的激动，又算什么？
“艺术创作，来源于生活，但高于生活。”曹昂的声音，充满了调侃，“一千个读者，就有一千个哈姆雷特。这位同学，你能从这幅画里，看到你自己，说明你很有艺术鉴赏的天赋嘛。”
“来来来，大家给她鼓鼓掌！”
人群中，响起了稀稀拉拉的，带着几分嘲弄的掌声。
孙娜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气得浑身发抖。
“你……你少在这里妖言惑众！”她指着曹昂，“你一个穷鬼，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话！你昨天还吹牛说要包养她们，怎么，今天钱带来了吗？”
她试图把话题，重新拉回到“钱”这个对她最有利的战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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