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十七分，星海市科技园第十八层的灯还亮着，像枚顽固的萤火虫嵌在漆黑的城市幕布上。孟凡盯着电脑屏幕上“年度运营规划PPT”的标题，眼球干涩得像蒙了层砂纸，右手握着的鼠标已经被掌心的冷汗浸得发滑。
“孟凡，方案能赶在清晨六点前发我邮箱吗？甲方八点要过审。”微信对话框弹出老板张总的消息，后面还跟了个“奋斗”的表情。孟凡扯了扯嘴角，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这已经是他连续第七天通宵加班了，从上周开始，他就没见过凌晨五点前的天空。
办公椅发出“吱呀”的抗议声，他挣扎着直起腰，骨头缝里传来细密的酸痛。桌角的外卖盒还剩半盒凉透的黄焖鸡，米饭硬得像颗颗小石子，旁边堆着三个空了的咖啡罐，罐身印着的“提神醒脑”字样格外讽刺。他摸了摸胸口，心脏像台过载的鼓风机，突突地跳得发慌，指尖也有些发麻。
“再撑撑，过了这阵就好了。”孟凡给自己灌了口凉白开，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胸腔里的闷痛。他点开PPT的最后一页，盯着“未来展望”四个大字，眼前突然开始发花，屏幕上的文字扭曲成一团模糊的光晕。
“不至于吧……我才三十岁啊。”这是孟凡最后的念头。下一秒，剧烈的绞痛像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心脏，他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额头重重撞在键盘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电脑屏幕还亮着，PPT的编辑页面停留在最后一行未输完的文字：“预计实现用户增长……”
意识像是沉入了无边的深海，黑暗中没有声音，没有光线，只有一种漂浮的失重感。不知道过了多久，孟凡隐约听到耳边有嘈杂的谩骂声，像生锈的锯子在割他的耳膜。
“就这怂样还敢暗恋苏师姐？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
“外门弟子里的垫底货，连引气入体都卡了三年，我要是你，早就找根歪脖子树吊死了。”
“磊哥，别跟他废话了，这废物怕是要不行了，再打下去出人命，宗门追责就麻烦了。”
孟凡想睁开眼睛，眼皮却重得像黏了铅块，浑身的骨头像是被拆了重装过，每动一下都疼得钻心。他能感觉到自己躺在硬邦邦的地面上，身下的泥土混着枯草的气息，还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从嘴角蔓延开来，铁锈味刺激着味蕾。
这不是他的办公室，也不是医院。
混乱的记忆碎片突然涌入脑海，像被按下了快进键的电影：青云宗外门弟子孟凡，十六岁拜入山门，资质平庸，三年来始终停留在炼气一层，是外门弟子中的笑柄。三天前，他在灵植园远远看了一眼内门大师姐苏清瑶，被同宿舍的赵磊撞见，对方本就看他不顺眼，又恰好也对苏清瑶心存爱慕，便以“亵渎师姐”为由，带着两个跟班把他拖到后山竹林毒打了一顿。
原身本就体弱，经此一顿毒打，直接咽了气，倒是让来自现代的社畜孟凡捡了个“躯壳”。
“穿越了？还是修仙世界？”孟凡的意识渐渐清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他不是没看过网络小说，可真当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除了震惊，更多的是茫然——别人穿越不是皇子就是天才，他倒好，直接穿成个被霸凌致死的废柴外门弟子，这开局简直是地狱难度。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掀开一条眼缝。入目是茂密的竹林，青绿色的竹影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满是清新的草木香，和办公室里的咖啡味、油烟味截然不同。不远处站着三个穿着灰色粗布弟子服的少年，为首的那个身材高壮，脸上带着块浅浅的刀疤，正是记忆里的赵磊。
“还活着呢？命挺硬啊。”赵磊踢了踢孟凡身边的石头，石块滚动着撞在他的腰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我警告你，以后离苏师姐远点，再让我看见你偷偷看她，下次就不是躺三天这么简单了。”
旁边的瘦高个跟班附和道：“就是，磊哥可是马上要突破炼气三层的人，收拾你跟捏死只蚂蚁似的。”
孟凡咬着牙没说话。他现在浑身是伤，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硬碰硬纯属找死。作为浸淫职场多年的社畜，他最擅长的就是“识时务者为俊杰”，先苟住命再说。
赵磊见他闷不吭声，像是被打怕了，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废物就是废物，打一顿就老实了。走，跟我去灵植园看看，今天该咱们小组浇灵草了。”三个身影渐渐远去，竹林里终于恢复了安静。
孟凡躺在地上缓了足足一刻钟，才勉强积攒了点力气。他撑着地面想要坐起来，可刚一用力，胸口就传来撕裂般的疼痛，疼得他差点背过气去。原身的身体实在太弱了，炼气一层的修为，连普通人的抗揍能力都不如。
“不行，得找个地方疗伤，再躺这儿说不定真要交代了。”孟凡环顾四周，发现竹林深处有间破旧的木屋，看起来像是以前守林弟子住的地方。他咬着牙，手脚并用地往木屋爬，每爬一步，身下的泥土就被血迹染透一片，疼得他额头直冒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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