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响僵在沙发后面,攥着玉佩的手心里全是冷汗,混合着泥水。玉佩依旧持续散发着温热,提醒着他刚才的一切不是幻觉。那老头……那眼神……
他脑子里乱成一锅粥。恐惧、疑惑、屈辱、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被彻底无视的荒诞感,交织在一起。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无法抑制的咳嗽猛地从胸腔里爆发出来!他刚才被打得太狠,又呛了脏水,一直强忍着,此刻再也压不住。咳得撕心裂肺,整个身体都在剧烈地抽搐,牵扯着断掉的肋骨,疼得他眼前阵阵发黑,喉咙里全是血腥味。
剧烈的咳嗽声在空旷的垃圾场上空显得格外突兀、凄惨。
那个佝偻的、几乎要消失在雨幕和垃圾山后的身影,猛地顿住了。
老头停在那里,背对着李响的方向,一动不动。只有雨水顺着他破烂的雨披往下淌,在他脚边溅起细小的水花。
几秒钟后,就在李响咳得快要背过气去的时候,老头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了身。
他没有立刻走过来,而是站在原地,那双浑浊的眼睛穿过密集的雨幕,再一次投向了李响藏身的烂沙发残骸。这一次,目光停留的时间长了一点。
李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恐惧再次攫住了他。这老头想干嘛?他死死捂住嘴,试图压下那要命的咳嗽,身体因为紧张和疼痛而微微发抖。
老头看了他几秒钟,那双浑浊的眼睛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然后,他慢慢地放下了肩上沉重的编织袋。动作依旧迟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他伸出枯瘦、布满老茧和污垢的手,在那巨大的、肮脏的编织袋里摸索着。
李响屏住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
老头摸索了一会儿,从袋子里掏出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同样被压得有些变形的、脏兮兮的白色塑料袋。塑料袋鼓鼓囊囊。
老头拿着那个塑料袋,没有看他,深一脚浅一脚,踩着泥泞和垃圾,慢慢地、一步一步地朝着李响藏身的烂沙发走了过来。
雨水打在他佝偻的背上,打在他拖着的塑料袋上。他的脚步很慢,却很稳,仿佛这垃圾场是他家的后花园。
李响的身体绷得像一块石头,心脏狂跳。他想跑,可浑身散了架,根本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个散发着浓重垃圾和湿霉气息的佝偻身影,一步步逼近。
老头走到烂沙发残骸前,停下了。浑浊的目光落在蜷缩在泥水里、满身血污狼狈不堪、眼神里充满惊惧和戒备的李响身上。
没有言语。
老头只是弯下腰,动作有些吃力。然后,他把手里那个脏兮兮的塑料袋,轻轻地、随意地放在了李响面前那片稍微干爽一点的、满是灰尘的破沙发垫子上。
塑料袋口没有系紧,露出了里面东西的一角——是半块干硬发黄、甚至有些发霉的馒头。
放完东西,老头直起腰,依旧没看李响,仿佛只是随手丢掉一件不想要的垃圾。他转过身,重新背起那个巨大的编织袋,拖着那根磨得发亮的木棍,深一脚浅一脚,沉默地、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垃圾场深处更浓的黑暗和雨幕之中,很快消失不见。
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垃圾堆散发出的浓重恶臭,还有李响面前破沙发垫子上,那个脏兮兮的塑料袋,和里面露出的半块干硬馒头。
李响呆呆地看着那半块馒头,又抬头望向老头消失的方向,那里只有一片被雨水搅动的、无边无际的黑暗。他再低头看向自己胸口,隔着湿透冰冷的衣服,那块祖传的玉佩,依旧固执地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温热。
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瞬间冲垮了他死死构筑的恨意壁垒,混杂着劫后余生的茫然、深入骨髓的屈辱、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暖意。
他伸出手,颤抖着,抓住了那个脏得看不出原色的塑料袋。
喜欢我的执念能改命请大家收藏:(m.zjsw.org)我的执念能改命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