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眼睑,昏黄瞳孔里映出儿子紧绷的脸,“阿云不是贡品,是投进暴风雪里的火种——我们要借吕布的刀斩断骨都侯的喉咙,用和汉人的联姻换来喘息生存的时机。”
帐外突然传来战马嘶鸣,老单于淬了冰的声音混着嘶鸣声扎进於夫罗耳膜:“等冰雪融化时,只有能活下来的狼群才有资格谈论尊严。”
於夫罗向前倾身,皮甲在动作间发出细微的摩擦声说道:“那父王打算何时向汉庭上书?我们是该拖着吕布,还是即刻准备文书?”
羌渠单于枯瘦的手指突然攥住地图上代表吕布势力的标记,羊皮纸在掌心皱成一团。
“汉庭?”他从齿缝间挤出冷笑,“是那个现在只会奢靡享受卖官鬻爵的汉庭皇帝,他现在估计连玉玺都盖不出自己的意志。”
老单于猛地展开手掌,碎屑从指缝簌簌落下说道:“我们要把婚书直接送进的十常侍张让的府邸。
但时机要像猎豹扑食——”他忽然抓起案上占卜用的羊骨,掷进火盆爆出星火,“等吕布帮我们剿灭须卜骨都侯三个据点之后,让阿云的婚约成为套在他脖颈上的缰绳。”
帐外狂风卷起旌旗猎猎作响,盖不住老单于淬毒的低语道:“要让这头并州豺狼替我们撕咬仇敌,再被汉庭的婚约拴成看门狗。”
於夫罗听完父王的话,面色更加凝重。他站在帐中,眉头紧锁,眼中满是担忧。
“父王,”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有力说道:“我担心的是,如果我们让吕布先去消灭须卜骨都侯的三个部落……”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权衡措辞,随后继续道:“到那时,须卜骨都侯为了自保,也会向吕布示好。
他同样可以献出马匹、土地,甚至送出自己的女儿给吕布。”
於夫罗的目光变得锐利,直视着父王:
吕布此人骁勇善战,但也向来唯利是图。若两边都施以重利,我们的优势将荡然无存,甚至可能引火烧身,让吕布成为我们新的威胁。
帐内陷入一片沉默,只有火烧在风中摇曳,映照着父子二人凝重的面庞。羌渠单于听完,也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羌渠单于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饰,沉默半晌后,抬眼看向於夫罗,目光里藏着远超儿子的沉稳与算计说道:“你虑得周全,但须卜骨都侯手里,少了一样我们独有的东西。”
他起身走到帐中央的沙盘旁,指着代表汉庭边境的标记说道:“他能送马、送地、送女儿,可他能请得动汉庭陛下的‘赐婚诏’吗?
吕布虽是边地猛将,却始终想在汉庭谋个正名——我们以‘汉庭赐婚’为引,更是给了他‘皇封姻亲’的体面。这份名义,是须卜骨都侯私相授受的好处比不了的。”
顿了顿,单于俯身拨弄沙盘里的细沙,划出一条连接单于庭与吕布军营的线说道:“再者,我们许他的不只是眼前的好处。
待收拾了须卜骨都侯,整个匈奴南部的马场都可与他通商,他麾下将士的战马、牛羊,我们能常年供给。
须卜骨都侯能给一时的土地,却守不住长久的补给——吕布是个聪明人,他分得清‘一锤子买卖’和‘长久靠山’的区别。”
说到这里,单于的语气沉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说道:“至于牵制,到时候我们给阿云送过去的侍从里,有我们的心腹。
吕布军营的动静、他与须卜骨都侯是否暗通款曲,我们能第一时间知晓。
若他敢偏向须卜骨都侯,汉庭那边,我们只需一封奏疏,说他‘受封却负恩’,便能断了他的正途念想。”
他拍了拍於夫罗的肩,眼神缓和了些说道:“放心,为父不是把宝全押在吕布身上,只是借他的刀,先解了眼前的燃眉之急。
等内部稳了,将来是用他,还是防他,主动权便在我们手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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