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帐之内,石涅的炭火盆驱散着边塞的寒意。
吕布与张扬分主次落座,亲卫奉上热汤后便退至帐外值守。
张扬看着风尘仆仆的吕布,眼中带着关切与疑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大哥,你突然亲自前来朔方,可是有什么紧要之事?莫非边境有变?”
他深知吕布身为护匈奴中郎将,坐镇五原郡,若无要事,绝不会轻易离开治所,亲临这最前线的郡城。
吕布饮了一口热汤,驱散了些许寒意,神色凝重地点了点头说道:“稚叔所料不差,确是有要事,但并非军情紧急,而是关乎我军日后长久根基之事。”
他放下陶碗,目光直视张扬,“我此次前来,正是为了在你朔方郡内,筹建‘平准舍’。”
“平准舍?”张扬闻言,脸上露出明显的困惑之色,这是个他从未听过的陌生词眼,“大哥,这是何物?是新的屯堡?还是哨所?”
吕布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从怀中取出一卷 保管的竹简,正是崔质草拟、并经他与严夫人补充完善的那份章程,递给了张扬说道:“具体何为,一看便知。
此乃文实(崔质)精心谋划之策,你仔细看看。”
张扬接过竹简,带着满腹疑窦,就着帐内明亮的灯火,展开仔细阅读。
起初他的目光还带着探寻,但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表情逐渐变得专注起来,眉头时而紧蹙,时而舒展,手指无意识地在竹简上的条款间滑动。
帐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剩下竹简卷动的轻微声响和炭火偶尔的噼啪声。
张扬看得极为认真,几乎是一字一句地在斟酌,尤其是那详细的兑换比例、收购条款以及监督机制。
他作为边郡都尉,深知粮草筹措之难,也明白与百姓打交道中间的种种复杂情弊。
这份章程的细致和周全,显然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久久没有说话,完全沉浸在了章程所描绘的那套前所未有的运作体系之中,似乎在消化其带来的冲击,也在权衡着在朔方郡推行可能遇到的种种情况。
吕布也不催促,只是静静地喝着热汤,等待这位结拜兄弟兼部将消化完这大量的信息。
他知道,张扬的沉默,正说明他真正看进去了,并且在认真思考。
张扬终于缓缓合上了竹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抬起头来看向吕布,眼中已满是惊叹与佩服之色,忍不住击节赞叹说道:“大哥!这…这崔文实真是大才啊!
此策环环相扣,既顾及民生,又解我军需,若真能推行开来,必能为我边军带来难以估量的助力!粮草之忧,或可大大缓解!”
吕布见他能瞬间领会其中精妙,脸上也露出笑容,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文实确是功不可没。
不过,这其中那‘亦兑亦收’、形成循环的妙想,却是你嫂夫人心兰提出来的。
是她想到不能只出不进,需得让货如轮转,方能长久。”
张扬闻言,更是惊讶,随即感慨道:“嫂夫人竟也有如此经纬之才?大哥真是…真是福气!”
他对严夫人的印象还多停留在温婉贤淑之上,没想到在军国大事上也有这般见地。
吕布摆摆手,神色重新变得严肃起来,身体微微前倾,看着张扬说道:“稚叔,客套话就不多说了。
我此行时间紧迫,不能在朔方久留。
这筹建‘平准舍’之事,我就全权交托给你了!”
吕布的语气加重,带着不容置疑的嘱托去说道:“你需立刻着手筹备!
选址、调配人手、从府库中提取首批用于兑换和收购的物资、制作‘平准舍’匾额、培训懂得验货和核算的吏员…千头万绪,务必尽快理清,以最快速度将朔方郡的‘平准舍’设立起来,开始运作!”
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张扬说道:“可能做到?”
吕布听到张扬迅速理解并给出了切实可行的初步方案,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了些许,他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丝疲惫却不容置疑的紧迫感说道:“稚叔你能即刻领会其中关窍,甚好!我最多只能在朔方停留五日。
不瞒你说,前些时日我才从云中、雁门巡边归来,在五原郡城待了不过三日,便又马不停蹄地赶来你这朔方郡了。
并州边郡,皆需如此布置,时间不等人啊!”
张扬见吕布如此奔波,心中亦是动容,他立刻抱拳,声音斩钉截铁,显示出充分的信心和执行力说道:“大哥放心!此事交给末将,定不误事!筹备起来并不算难。”
他条理清晰地阐述计划说道:“朔方郡内,严氏商行本就设有几家铺面,位置皆在城邑要冲,可直接征用一两处稍加改造,挂上‘平准舍’的匾额便可使用,省去另寻地界的麻烦。”
“人手方面,”张扬继续道,“末将从军中抽调一批识文断字、品行可靠的士卒,再从郡府吏员中选派几名精通算学、老成持重之人,混合组成班底,互相监督制约,以防弊端。所需护卫,则由军营直接派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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