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军大帐内的炭火已逐渐燃尽,只剩下些许暗红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暖意。
吕布将货仓建设、防务布置、平准舍限制政策等后续将后续诸事交代完毕后。
看着张扬脸上也露出了难以掩饰的疲惫之色,便缓和了语气,说道:“稚叔,今日从早忙到晚,你也累了一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养足精神,明日还有诸多事务需你操持。”
张杨连日来为平准舍筹备与运营殚精竭虑,此刻紧绷的神经一旦松弛,疲惫便如潮水般涌来。
他闻言深深躬身抱拳,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的说道:“多谢大哥体恤,末将告退。大哥也请早些安歇。”
说罢,他再行一礼,转身轻步退出军帐,帐帘晃动间,将夜风寒气稍稍带入,也让帐内的寂静更甚几分。
帐内只剩下吕布一人。他并未立刻休息,而是走到案几前,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起来。
他先将那幅青盐泽的详图小心卷起,用丝绳系好。
接着,又将郝昭所献的那卷记录着煮盐法详细步骤和精准消耗数据的宝贵竹简,用一块软布仔细包裹,与地图放在一处。
最后,他拿起今日平准舍吏员呈报上来的首日交易总录和利润核算简册,再次快速浏览了一遍上面那些令人振奋的数字,确认无误后,也将它归拢到一旁。
这三卷文书,便是他此次朔方之行的核心收获,关乎并州未来的命脉。
做完这一切,吕布才吹熄了案头明亮的油灯,只留角落一盏小灯散发着微弱的光晕。
借着这微光,他走到行军床榻边,和衣而卧,拉过厚重的毛毯盖在身上。
连日来的奔波、思虑、决策,以及今日成功带来的兴奋与后续的压力,此刻都化作了沉重的疲惫,如同潮水般迅速将他淹没。
他几乎是在头挨上枕囊的瞬间,便沉入了无梦的深眠之中,为明日返回五原郡的行程积蓄着精力。
帐外,唯有巡夜士兵规律的脚步声与呼啸的寒风相伴。
天光微亮,卯时已至。
吕布一如往日般准时醒来,军旅生涯铸就的习惯早已融入骨血。
他利落地起身,穿上那身玄色劲装,走出军帐。
清冷的晨风中,他寻得那片熟悉的空地,沉腰立马,一招一式地演练起那套刚猛无俦的拳法。
拳风呼啸,卷起地上细微的尘土,将一夜积存的寒意与慵懒尽数驱散,周身气血随之奔涌,额角微微见汗。
收势之后,亲卫早已备好热水与早食。他快速洗漱完毕,冰冷的布巾带来一丝清醒的刺激。随即沉默而迅速地用完简单的朝食——肉羹、面饼,一如既往。
放下碗筷,他回到军帐内。亲卫上前,熟练地为他披上那身精良的冷锻玄甲,系紧每一个绦带,扣好每一片甲叶,最后将那袭猩红的披风为他系于肩头。
当他戴上那顶标志性的盔缨时,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得威严而凛冽,如同出鞘的利剑。
一切收拾停当,他大步走出军帐,目光扫过清晨静谧的军营,对候在帐外的亲卫队长沉声下令,声音不高却清晰无比,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说道:
“集合全部飞骑,整顿鞍马,准备启程,返回五原郡。”
“诺!”亲卫队长毫不迟疑,抱拳领命,立刻转身,快步奔向飞骑军的驻地。
很快,军营中便响起了集合的号角声和马蹄轻踏的纷乱声响。
吕布则负手立于帐前,最后看了一眼朔方郡的晨景,以及平准舍的方向,目光深沉,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短暂的朔方之行已然结束,更多的挑战和政务,正在五原郡等待着他的归来。
一切准备妥当。吕布转身回到军帐内,将案几上那卷青盐泽详图、郝昭所献的煮盐法秘录以及记录着平准舍首日辉煌战绩的账目简册。
一一仔细卷好,用油布裹紧,最后郑重地放入一个厚实的牛皮革袋中,将袋口绳索牢牢系紧。
他提起这个装着他此番朔方之行全部核心成果的革袋,挎在肩上,大步走出军帐。
帐外,亲卫早已牵着他的龙象马等候在一旁。
那匹神骏的战马似乎也感知到即将启程,兴奋地刨动着前蹄,打着响鼻。
吕布接过亲卫递来的缰绳,最后环视了一眼朔方郡军营。
此时,一百飞骑已然集结完毕,人马肃立,鸦雀无声,只有战马偶尔喷出的团团白气弥漫在清冷的空气中,整个队伍如同一片蓄势待发的玄色丛林。
吕布不再有丝毫犹豫,脚踩马镫,利落地翻身上马。
他坐在马背上,调整了一下肩上的革袋,确保其稳固,随后目光锐利地扫过整装待发的飞骑们,声音沉稳而有力地穿透清晨的寂静:
“所有人,出发!目标——五原郡!”
命令既下,他轻抖缰绳,龙象马发出一声高亢的嘶鸣,率先迈开步伐。
身后一百飞骑如同得到号令的钢铁洪流,瞬间启动,马蹄声由疏至密,最终汇成一片滚雷般的轰鸣,卷起漫天烟尘,朝着南方五原郡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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