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路径,如同一条沉睡在狂暴星云腹地的幽邃血管。遵循那“星核碎片”的指引,星火同盟的舰队离开了喧嚣的强辐射带,滑入了一片更加奇异、更加死寂的区域。
这里的混沌气流稀薄得近乎真空,却充斥着一种粘稠的、无处不在的“背景压力”。并非重力,也非能量场,更像是空间本身的“厚度”增加了,使得舰船航行时有种陷入无形胶质的迟滞感。四面八方,不再是绚丽或致命的能量风暴,而是无边无际、缓慢旋转的、由黯淡星尘和冰冷岩石构成的“迷雾”。能见度极低,就连林风的混沌感知和苏沐晴的月华灵觉,也被压缩到不足正常环境下的一半范围。
更令人不安的是环境的“声音”——或者说,是声音的“缺失”。没有离子流的嘶吼,没有空间裂隙的尖啸,连最细微的陨石撞击声也仿佛被这厚重的“寂静”吞噬了。只有舰体内部仪器运转的低鸣,以及船员们压抑的呼吸和心跳,在这绝对的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敲打着每个人的神经。
“这里的空间结构……非常‘古老’,而且‘稳定’得异常。”欧米伽核心分析着探测数据,“混沌法则的活跃度被压制到了极低水平,更接近某些理论模型中的‘原始有序框架’。这与当前纪元混沌源海的主流环境差异显着。”
“像是……被刻意‘固化’或‘保存’下来的某个古老时空片段?”素影长老的元素之躯感应着周围稀薄但性质奇特的能量,“空气……如果还有空气的话,残留着极其微弱的、多种未知法则交织的‘回响’,但都已沉寂,近乎死亡。”
舰队沿着碎片提供的坐标点,在迷雾中谨慎航行。路径并非直线,而是曲折地连接着数个类似的“秩序节点”——它们大多是更小一些的暗银色金属碎块,或镶嵌在巨大的陨石上,或孤悬于虚空,持续散发着微弱的秩序波动,如同黑暗森林中早已腐朽的路标。
“前方即将抵达路径标注的第一个‘需规避区域’:高活跃实验能量团残迹。”敖钦的声音通过精神链接传来,带着凝重,“侦察艇传回模糊影像,那似乎是一团……被束缚的、不断自我湮灭又再生的微型星云,色彩无法形容,中心有强烈的逻辑紊乱信号。”
果然,不久后,舰队侧方远处,一片被无形力场约束在固定区域的、不断翻涌变幻着妖异紫红色与惨白色的光雾团出现在视野边缘。即使隔着遥远的距离,也能感觉到那里散发出的、令人心智不适的混乱与矛盾感,仿佛物理定律在那里互相打架。
“远离它,绕行。”林风下令。混沌虚界对那片区域产生了本能的排斥,那并非纯粹的毁灭或混乱,而是某种“错误”与“悖论”的实体堆积。
航行继续。他们又遇到了“不稳定空间褶皱区”——那里的空间像被揉皱又铺开的纸张,布满肉眼可见的透明“折痕”和“气泡”,任何物体进入都会引发不可预测的位移或分解;还有“惰性法则沉淀带”——区域内的法则惰性极高,灵能法术效果锐减,能量武器威力大打折扣,仿佛一切超凡力量都被“冻结”了。
这条路径,简直就像在穿越一个布满各种危险“实验废料”和“法则异常点”的古老垃圾场兼博物馆。而那留下路径和节点的所谓“泛维度文明”,其科技与力量层次,以及其“实验”的规模与目的,仅仅是管中窥豹,便已令人心生凛然。
“它们到底在‘观测’和‘实验’什么?”岩心长老的精神烙印传递出深深的困惑与警惕,“改变空间结构,束缚能量形态,玩弄基础法则……这已经超出了常规文明对力量运用的理解。”
“或许,”欧米伽核心平直地回应,“‘抵抗混沌熵增’本身就是一种极端复杂和危险的‘实验’。又或者,它们实验的对象,就是‘混沌’本身,以及试图在混沌中建立‘秩序’的各种可能性。我们,以及‘暗潮’,或许都只是这宏大实验场中,后来出现的、未被预料到的‘变数’。”
这个推论让众人心头更沉。如果连反抗“主宰”的斗争,都可能只是某个古老存在设计中的一环……
“不要被未知压垮。”林风的声音在链接中响起,沉稳有力,“无论古老文明目的为何,无论我们是否在某个棋盘之上,我们的目标从未改变——生存,抗争,守护我们所珍视的一切。眼前的路,能让我们更快脱离险境,这就够了。提高警惕,继续前进。”
他的话稳住了有些浮动的人心。舰队保持着紧凑队形,如同一支在布满陷阱的古墓中摸索前行的探险队,小心翼翼,却又坚定不移。
又前行了约莫大半个星时,按照路径图,他们已经走过了大半路程,距离出口越来越近。周围的“迷雾”似乎稀薄了一些,前方隐约可见较为开阔的空间。然而,就在众人略微放松之际——
“侦测到移动能量信号!多个!从三点钟方向‘惰性法则沉淀带’边缘出现!正在快速接近!”负责广域灵能感应的某位精灵高阶祭司急促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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