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桃用衣襟兜来一兜儿花生,进门就说:“你看,我说不让你去吧,这可飘雪花了,说不定一会儿就下大了。”
“真下雪了?”肖民问。
“可不咋的……你看……”她大开灶房门,放院里一门洞光亮,让肖民看:光亮里果然有稀稀疏疏的雪片,慢悠悠飘落。
她连忙又关上门,把衣襟兜的花生放铁锅里,再把锅端灶口上。说:“你要去打兔子,又冷还下雪,受那症干啥?胜咱在家炒点花生,暖和和的。”她说着呼啦呼啦翻炒几下,停住说:“这都几个月了,一次也不来,都恁忙?都忙啥呢?”
肖民就故意说:“我听说何顺来找你说啥事儿,怕来了正好遇见他,不得劲儿。”
蒲桃愣了一下,红着脸说:“谁咯咂(胡说、爵舌根)的呀……真不要脸……他啥时来过?叫我想想……哦……想起来了……他来说销户口的事儿……说过就走了……我还能挡住不让他销?”
“就是呀,我也给你帮不上忙,也不好意思……”他压着声说。
“看你说的啥话?人家销户口也是正当,我是那不论理的人?再说了……我也不是那眼往上翻的人……得巴结着他不让销?我还说不出口哩……”
她翻几下花生,又说:“咱不是能说得着嘛……我还想着有点啥事儿,总是央你……你来说说话怪好……怎么一当队长,死活就不来了……巴结也巴结不上了……”她红着脸说。
“啥队长不队长的,叫你干你也会干……”肖民笑着故意说。
“看你说的……笨枝儿就是笨枝儿,人和人可不一样……”她赶紧呼啦呼啦翻炒一阵儿,说:“我把下面堵上,火太大了,别炒糊了……”弯下腰堵了风口。
她起身压住声说:“你听谁说的……我敢给你赌咒……他就那次来说了那事儿,以后再没来过……我给你说,我和他都有点言差语不和……人家也不待见我,我也不想理他……你看他女人那样……她不怪自己男人,反倒去骂人家美若……不是欺负人么……”
“嘿嘿嘿,他别人不敢说,只敢说美若,胡赖交代一下……”肖民笑道。
“吃红柿,捡软的捏……”她说。
“不知他咋想的,要不说都不说嘛,是不是?没种儿货。”肖民笑道。
“咱管他……这怪好嘛……把他弄下去了……要不然,他还不知干到哪年月呢……”她又翻炒一阵儿,就把锅端到一边,说:“我就说你也不来,我也不好意思去叫你来干活儿了……这天一冷,我想着把床抬到这灶房里,睡着暖和……我都把那边腾好了……”
他这才看见一边的那一溜地儿,腾得空空的。原来是要搁床。
“那你去腾床吧,搬过来就行了。”肖民说。
她就笑着说:“你先吃着,我去腾床……”说着就出去了。
迟了一会儿,她进来说:“这一会儿雪花密了……你看我头上。”她头上果然落了几片雪花,白花花的,只是没一会儿,就化没影了。
“腾好了?”他问。
“嗯……”
“叫我去搬过来……”他下来煤火台儿,来到院里。便有雪花落在脸上手上,一点儿一凉。
女人跟在后面,说:“那个屋里……是张小床……”
他就来到那间小屋里,一张小木床,中间钉着竹片,腾的干干净净。他搬住床中间,磨顺了,侧起床身,出来屋门,再进到灶房里,顺墙边放好。
他再坐到煤火台儿上,剥花生吃。
女人抱着褥子,来把床铺好,又去抱来被子。她说:“你拉住那边,烤烤被子。”
她把被子给他一边,两人四只手撑着,在煤火上烤。烤的热烘烘的,女人连忙放床上捂住热气,小声说:“你要冷,坐被窝里……”
肖民看看女人的脸,见她脸色微红,就下来煤火台儿,脱鞋坐被窝里,看着她围着灶台忙了一会儿,把煤火封了。
然后她就开门出去,过一会儿又回来,打着冷战说:“雪下大了……”
“下大了歇歇,有啥不好……”
“那你睡吧……出去怪冷的……”
“你不睡?”他压着声问。
“那咱挤挤吧……”女人红着脸说着,就拉灭灯,脱了外套,挤进被窝里。
他心说:这也算一种接受……就脱掉棉衣,钻进被窝里。
其实两人还都穿着内衣。他裤子还穿着呢。
女人小声说:“这样不暖和……”
是呀,盖得厚,不如肉挨肉……一阵儿折腾,两人终于扎好了架势。
她悄声说:“你动吧……”
他心里得意洋洋的:难怪何顺钻旮旯打洞要干这事儿,这真的很有成就感……
可惜的是:何顺分不清谁敢睡谁不敢睡,竟给他睡的人告了;告了就告了,还偏偏遇上运动……
肖民觉得他无论如何也落不到何顺那地步:他和女人是有了情,才进被窝的;可不像何顺,进了被窝,还疙疙瘩瘩;再说了,下次运动,还远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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