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江汉舟中的烽火信
1937年11月3日酉时,“民生号”轮船的汽笛在长江水面扯出悠长的回响,将南京下关码头的硝烟味揉进江风里。令狐靖远靠在甲板的铁皮栏杆上,左臂的绷带刚换过药,盘尼西林的清凉透过纱布渗进皮肉,却压不住心里的沉——紫金山方向的火光还在天际线烧着,像块被烙铁烫红的布,102师弟兄们的喊杀声仿佛还卡在江风的褶皱里。
“林先生,喝口热汤。”一个穿粗布短褂的青年端着陶碗过来,碗沿缺了个口,里面是萝卜排骨汤,油花在汤面上凝成薄薄一层。他是重庆军统站派来的接应人,叫小马,之前在上海“老大昌”咖啡馆当学徒,认识阿三,此刻正用袖口擦着碗沿的油污,“王老板托我给您带句话,说刘谦的上线在武汉‘法租界’的‘俄租界俱乐部’,是个叫‘伊万诺夫’的白俄,手里握着日军在华中的‘情报网名单’。”
令狐接过陶碗,汤的热气模糊了视线。他往小马手里塞了块怀表链——是从刘谦身上搜的,链上挂着个小铜锁,锁芯是中空的,“这是刘谦藏密电码的地方,刚才用铁丝撬开了,里面有半张纸条,写着‘伊万诺夫与梅机关每周五在俱乐部地下室交接情报’。”他往江面上望,远处的水鸟贴着水面飞,翅膀沾着水汽,“你在船上盯紧点,我听说影佐派了‘樱机关’的人追过来,可能混在乘客里。”
小马点头往船舱钻,短褂下摆扫过栏杆上的锈迹。令狐低头喝汤,萝卜的清甜里混着点铁锈味——是陶碗的缘故。甲板另一侧传来争执声,几个穿西装的商人正围着个穿和服的女人,女人手里捏着个漆盒,盒上画着樱花,正用生硬的中文喊:“这是我的箱子!你们不能动!”
一个商人往漆盒上踹了一脚:“日本人的东西就该砸!”却被旁边的巡捕拦住——是“民生号”上的保安,叫张五,之前在上海法租界巡捕房待过,认识皮埃尔,此刻正用警棍往商人面前一横:“轮船是公共场合,不准闹事!”
女人往令狐这边望,看见他左臂的绷带,突然眼睛一亮——她耳后有个极小的痣,和“樱花小姐”耳后的疤痕位置相似。令狐赶紧别过脸,往小马刚才消失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小马从船舱探出头,往他比了个“三”字——是说船上有三个形迹可疑的人,都穿和服。
“林先生,要不要去看看?”张五往令狐身边靠,警棍往腰间别了别,“这女人上船时没买票,说是‘日本驻武汉领事馆的翻译’,却拿不出证件。我刚才检查她的行李,漆盒锁得死,里面好像有硬东西。”
令狐往漆盒望,盒角有个极小的“梅”字刻痕——是梅机关的信物。“别打草惊蛇。”他往张五手里塞了个小铁丝,“等她睡了,去撬开漆盒看看,要是有情报,立刻拿给我。”
张五点头往船舱走,警棍在甲板上敲出“笃笃”声。令狐往江面上望,南京城的轮廓已经模糊,只有紫金山的火光还在固执地亮着。他摸出怀里的作战计划,纸页被江风刮得发颤——上面标着日军中路部队的番号是“第十六师团”,师团长是中岛今朝吾(历史上确为中岛今朝吾,该师团参与了南京大屠杀),此刻正往句容推进,离南京只有不到五十里。
突然,船舱里传来尖叫——是那个和服女人的声音。令狐赶紧往船舱跑,看见她正往一个穿军装的士兵身上扑,嘴里喊着“偷我东西!”士兵手里攥着个布包,布包里掉出个小本子——是日军的密电码本,和之前在上海搜的“千字文”密码本不一样,这个是用“平假名”编的。
“住手!”令狐往两人中间站,一把夺过密电码本,“这是日军的密码本,你怎么会有?”
女人往地上坐,开始哭:“我是被逼迫的!影佐抓了我的孩子,让我把这个送到武汉给伊万诺夫!”她往令狐手里塞了张照片,照片上是个五六岁的小男孩,“要是我办不成事,他就杀了我的孩子!”
士兵往令狐手里塞了个证件——是国军“中央军校”的学生证,名字叫“赵卫国”,“我从上海撤退时被日军俘虏,后来逃了出来,在路上看见这个女人鬼鬼祟祟,就跟着上了船。”他往密电码本上指,“这上面有日军进攻武汉的‘预备方案’,说要从‘田家镇要塞’渡江。”
令狐翻开密电码本,里面的平假名旁注着数字,“あ”对应“1”,“い”对应“2”,和之前见过的密码体系都不同。“你会翻译?”
赵卫国点头:“我在军校学过日语。”他往密码本上指,“这页写着‘11月15日,第六师团从田家镇登陆’——第六师团是日军的‘甲级师团’,战斗力极强,之前在上海打过大场镇。”
甲板上的汽笛又响了——是到“芜湖码头”了。几个日军巡逻艇正往“民生号”的方向开,艇上的探照灯往甲板上扫,像条发光的鞭子。“快把密码本藏起来!”令狐往赵卫国手里塞了个油纸包,“把它缝在军装的夹层里,别让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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