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靖远找了个角落坐下,身边是一个卖豆腐的老汉,篮子里的豆腐还冒着热气。老汉看了看令狐靖远的毡帽,又看了看自己的篮子,突然说了一句:“今天的豆腐新鲜,要一块吗?”令狐靖远心里一动,这是他和中共地下党的暗号——“豆腐新鲜”代表“安全”,“要一块”代表“同意见面”。他点了点头:“要一块,切厚点。”
老汉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豆腐,用油纸包好,递给令狐靖远。豆腐里藏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老周在豆腐坊后院等你,门口有个挂着红辣椒的篱笆。”令狐靖远把纸条捏在手里,趁人不注意,塞进了长衫的夹层里。
摆渡船靠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了。浦东的街道比公共租界安静得多,路边的房子大多是低矮的平房,墙上贴着日军的“良民证”登记通知,纸角被风吹得卷了起来。令狐靖远按照纸条上的指示,找到了那家豆腐坊——门口果然有个篱笆,上面挂着一串红辣椒,阳光照在辣椒上,像一串小小的火把。
豆腐坊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吱呀吱呀”的磨浆声。令狐靖远推开门,一股浓郁的豆香味扑面而来。院子里,一个穿着蓝布褂子的中年人正在推磨,背影很熟悉,是“老周”。“老周”听到动静,回过头,笑着说:“来了?快进来,豆浆刚磨好。”
豆腐坊的里屋很小,摆着一张方桌,两把椅子,桌上放着两个粗瓷碗,碗里盛着冒着热气的豆浆。“老周”给令狐靖远倒了一碗,说:“林怀部的事,谢谢你了。陈毅军长还让我给你带句话,说要是有需要新四军帮忙的,尽管开口。”
令狐靖远喝了一口豆浆,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驱散了路上的闷热。“现在有件事,确实需要跟你们合作。”他放下碗,从怀里掏出傅筱庵的罪证副本,“傅筱庵的粮食统制,害死了不少市民,重庆已经下了锄奸令,九月要动手。我需要你们帮忙收集傅筱庵的行踪,还有他的公馆布局。”
“老周”接过罪证,仔细看了起来。罪证上贴着傅筱庵与日军将领的合影,还有粮食仓库的清单,上面写着“七月运往日本大米五百吨”。“这个没问题,我们在伪市政府有内线,能拿到傅筱庵的日程表。”“老周”抬起头,眼神坚定,“另外,地下交通线的事,八月试运行得不错,九月可以再增加几个站点,比如苏州的木渎镇,那里离茅山根据地近,转移人员也方便。”
两人聊了一个多小时,从傅筱庵的锄奸计划,到地下交通线的建设,再到上海市民的抗日热情,话题越聊越深入。院子里的磨浆声停了,“老周”的妻子端进来一盘油条,说:“快尝尝,刚炸好的,还热乎着。”令狐靖远拿起一根油条,咬了一口,酥脆的外皮里裹着淡淡的盐味,是上海市民常吃的味道——在这个被日军占领的城市里,能吃到这样一口家常味,竟让人有些鼻酸。
临走的时候,“老周”把令狐靖远送到门口,悄悄塞给他一张地图:“这是傅筱庵公馆的布局图,是咱们的内线画的,上面标了守卫的换班时间。你放心,九月锄奸的时候,我们会在公馆外围安排游击队员,帮着牵制76号的增援。”
令狐靖远接过地图,叠好放进怀里。他看着“老周”的眼睛,突然想起四月的时候,两人第一次在法租界的咖啡馆见面,那时候还带着几分试探,现在却像并肩作战的兄弟。“谢谢。”令狐靖远说了一句,转身走进了浦东的小巷。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和巷子里的墙影叠在一起,像一道无声的屏障。
从浦东回来,已经是傍晚六点了。令狐靖远没有回钟表店,而是直接去了法租界的广慈医院——鸽子还在那里养伤,昨天他让人送了些水蜜桃,不知道鸽子吃了没有。
医院的走廊里很安静,只有护士的脚步声和病房里的咳嗽声。鸽子的病房在三楼的最里面,门口站着两个护工,是行动组的特工小李和小张。看到令狐靖远过来,小李赶紧迎上去:“处座,鸽子姐今天精神好多了,还跟我们说要早点归队呢。”
令狐靖远推开门,鸽子正靠在病床上,手里拿着一本书——是《水浒传》,封面已经翻得卷了边。看到令狐靖远,鸽子赶紧放下书,想要坐起来,却不小心牵动了腿上的伤口,疼得皱了皱眉。“处座,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伤口怎么样了?”令狐靖远走到床边,把带来的水果放在床头柜上——有苹果,有香蕉,还有上海本地的水蜜桃,是他特意让马河图去静安寺的水果摊买的。
“好多了,医生说明天可以拆纱布了。”鸽子笑着说,眼睛弯成了月牙。她的腿上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边缘还能看到淡淡的血迹,但她的脸上没有一点愁容,反而带着期待:“处座,傅筱庵的锄奸计划定了吗?我想参加,我对他的公馆熟,上次伪装成粮食稽查员的时候,我还摸清了里面的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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