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灰蒙蒙的、非虚非实、既非天道煌煌正气、亦非虚渊寂灭死气的混沌能量，在云台上空悄然汇聚。这股能量并不庞大，却给人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它仿佛能同化一切，湮灭一切定义，回归到某种原初的、未分化的状态。
【警报！检测到未知高维能量反应！性质无法解析！来源……来源是天道碎片与虚渊气息的异常融合！正在生成临时命名：‘归墟之气’！危险等级：极高！建议立即规避！】系统的警告声前所未有的尖锐。
尘奕第一次微微皱起了眉头，看着那团缓缓旋转、不断吞噬周围光线的灰蒙蒙气团。
“天道与虚渊，相克相生，对立统一。强行压制其一，又创伤另一方，竟引动了更深层次的‘归墟’之力么？”他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倒是有点意思。”
这“归墟之气”的出现，显然也超出了此界天道的预料。那天空中的天道之眼甚至暂时停止了挣扎，漠然的瞳孔中首次流露出一种类似“惊疑”的情绪波动。
而那团“归墟之气”似乎拥有初步的本能，它感应到了下方尘奕身上那超然的气息，以及其体内蕴含的、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的庞大能量。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朝着尘奕飘落下来。
所过之处，空间不是碎裂，而是直接化为一片虚无的灰色，仿佛被从世界的地图上彻底擦除。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刚刚放松的心弦再次绷紧。这新出现的威胁，似乎比之前的天道之怒和虚渊魔音更加诡异，更加不可理解！
尘奕看着那飘来的“归墟之气”，脸上并没有露出如临大敌的神色，反而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玩具。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伸出，指尖一点微光凝聚，那光芒并非炽热，也非冰冷，而是蕴含着一种“定义”、“存在”的本源力量。
“散。”
他轻轻一点，那点微光脱手而出，迎向了那团灰蒙蒙的“归墟之气”。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法则的剧烈冲突。微光与归墟之气接触的瞬间，如同水滴融入海绵，悄无声息。但那团足以湮灭空间的归墟之气，却在接触到微光后，剧烈地翻滚、波动起来，其内部灰蒙蒙的色彩开始变得混乱，时而明亮，时而晦暗，仿佛在“存在”与“虚无”之间疯狂摇摆。
最终，在几声细微的、仿佛概念本身在哀鸣的异响后，那团归墟之气如同泡影般，“噗”的一声，彻底消散于无形。连同它之前所过之处化为的灰色虚无地带，也迅速被周围的空间规则修复、填补。
尘奕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强行糅合的残次品，徒具其形，未得其髓。”他评价道，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
【……归墟之气……被‘定义’消散了？】系统似乎还在处理刚才的数据，【宿主，你刚才动用了‘根源指令’？虽然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丝……但这也太……】
“清理垃圾而已。”尘奕打断它，“此界已无停留价值。坐标既已充足，准备离开。”
他的目光最后一次扫过丹霞山，扫过那些依旧处于震撼与茫然中的修士，扫过天空那带着裂痕、光芒黯淡的天道之眼。
“此间之道，崎岖狭隘，望尔等……好自为之。”
话音落下，不等任何人反应，尘奕的身影，连同他身边的林素心和尘玄，如同被橡皮擦去的笔迹，开始从原地缓缓变淡、消失。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能量涟漪，就是一种纯粹的、从“存在”层面上的“抹除”。
“师尊！”林素心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便感觉周身被一股温和而无法抗拒的力量包裹，眼前的景象迅速模糊、远去。
在彻底消失的前一瞬，尘奕似乎心有所感，目光穿透了无尽虚空，望向了某个不可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难以捉摸的弧度。
“系统，下一个世界，找个……稍微结实点的。”
【……收到。开始进行跨位面跃迁准备。能量灌注……坐标校准……】系统的声音恢复了平板的电子音，【希望下一个世界的‘天道’，心理承受能力能强一点。】
下一刻，三人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丹霞山云台之上。
仿佛他们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满地狼藉，心神剧震的众生，一片死寂的云台，以及天空中那道如同伤疤般、默默记录着今日一切的天道之眼裂痕。
丹霞山论道，以天道受创、虚渊退避、论道者飘然离去而告终。但其带来的影响，却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由此激起的涟漪，将彻底改变此界未来的走向。
万古尘尊，于此界，仅是一段宛若神话的过客。
而他的旅程，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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