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狼主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号,眼中的狠厉化为实质。
“是那群阴沟里的老鼠,借了我的刀,去试探大炎新太子的深浅?”
“然后,再用一支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精锐,反手把我的刀给撅了,以此来向新太子表忠心?!”
这个念头,让他感觉自己被当成猴耍了。
奇耻大辱!
他死死盯着地上的士兵,眼神像是要将他生吞活剥。
“你说的,都是真的?”
“若有一句谎言,本汗会将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喂鹰!”
那士兵吓得魂飞魄散,疯狂磕头,额头撞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咚咚的闷响,血肉模糊。
“千真万确!大汗!小的不敢撒谎!”
“那支军队……他们的旗帜上,好像绣着一个字……”
“一个‘陈’字!”
“陈?”
女真狼主眉头紧锁,这个姓氏对他而言,一片空白。
无法掌控局势的惊疑与烦躁,如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而他,最恨这种感觉。
“拖出去。”
他冰冷地开口,不带一丝情感。
“大汗饶命!大汗!”
士兵惊恐地尖叫,却被两个高大的侍卫死死捂住嘴,像拖一条死狗般拖了出去。
帐外,一声短促的惨叫划破空气,随即万籁俱寂。
女真狼主挥了挥手,亲卫队长上前。
“你,亲自带人去。”
“本汗要看到尸体,要看到证据。”
“是!”
亲卫队长领命而去。
王帐内,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瑟瑟发抖的舞女,蜷缩在角落,连呼吸都已停滞。
女真狼主缓缓坐下,端起一杯马奶酒,一饮而尽。
酒是温的。
他的心,却一寸寸冷了下去。
…………
三日后。
大雪龙骑,于女真王庭南面百里外的一处隐蔽山谷,完成集结。
七千铁骑,人马皆带伤,满身血污与征尘。
无人言语,只有一股肃杀之气在山谷中盘旋,让风雪都为之改道。
陈庆之勒马立于高处,白袍依旧。
只是上面点缀的暗褐色血迹,让他不再像个儒将,更像一尊从幽冥归来的杀神。
“任务完成。”
“撤。”
他只说了这五个字。
“是!”
七千铁骑,令行禁止,如一人之身,齐齐调转马头。
这道白色的洪流,悄无声息地再次融入茫茫雪原,向着大炎边境退去。
来时如鬼魅,去时如幻影。
在他们身后,是整整一百多个,被从草原地图上强行抹去的女真部落。
消息,如同雪崩,一个接一个地砸进女真王庭。
“报!大汗!黑狼部被屠!上下三千口,无一活口!”
“报!弯刀部被灭!营地被烧成了白地!”
“报!血鹰部……”
每一个消息,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女真狼主的心口。
而真正让他崩溃的,是亲卫队长的回归。
他们带回的,不是消息。
是尸体。
数不清的无头尸身,被堆在王帐外的雪地上,垒成一座触目惊心的肉山。
尸体上的盔甲,正是他最精锐的三万先锋铁骑的制式。
女真狼主站在那座肉山前,身体剧烈地颤抖。
不是因为风雪的寒冷,而是因为那股即将焚毁理智的愤怒。
他的胸膛,像有一座火山即将喷发。
“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声震四野,山巅积雪簌簌而下。
挑衅!
这是最赤裸裸的挑衅!
那些该死的大炎人,不仅杀了他的勇士,还割下了他们的头颅!
这是对一个草原王者最极致的侮辱!
“大炎太子!”
女真狼主咬牙切齿,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骨头缝里挤出来的。
“宁!桓!”
他现在百分之两百确定,这就是那个刚刚登上太子之位的小子,在向他示威!
“好!好得很!”
他双目赤红如血,几欲疯魔。
“你既然想玩,本汗就陪你玩到底!”
他猛地转身,对着身后集结的众将领发出雷鸣般的怒吼。
“传我王令!”
“集结所有部落的勇士!”
“十日之后,本汗要十五万大军,南下!”
“攻破辽东镇,本汗许你们十日不封刀!”
“城中的女人、财货,尽归尔等!”
众将领闻言,眼中瞬间爆发出贪婪与嗜血的光芒,如同饿狼。
“嗷呜——!”
“嗷呜——!”
狼嚎之声,此起彼伏,响彻王庭。
女真狼主强行压下心头的狂暴,补充了一句。
“留三万大军,防备西边突厥。”
“叶护那个老狐狸,不得不防。”
然而,他话音未落,又一个探子连滚带爬地冲来,声音凄厉得变了调。
“大汗!不好了!又有三十多个部落……被……被屠了!”
轰!
这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女真狼主名为理智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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