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毕业的离愁别绪,如同夏日午后的阵雨,来得汹涌,去得也干脆。当漫长的、没有任何作业负担的暑假真正来临,那份对未来的小小不安,迅速被无边无际的自由和快乐所取代。
七月的阳光如同融化的金子,慷慨地泼洒在大地上。蝉鸣是夏日永恒的背景音,不知疲倦地鼓噪着,反而衬得庭院更加静谧。空气里浮动着草木被晒暖后散发出的、懒洋洋的气息。
对于林芷糖来说,这个暑假是金色的,是草莓冰淇淋味的,是充满阳光和辰逸哥哥陪伴的。
大部分时光,她依旧泡在陆辰逸的书房里。只是现在的“学习”内容,早已超出了课本的范畴。陆辰逸开始引导她阅读一些更有深度的文学作品缩写本,或者一起研究一些有趣的科学实验。他书架的底层,也悄然混入了更多她这个年纪会感兴趣的探险小说和散文集。
午后,他们则会转移到庭院的老槐树下。浓密的树冠投下大片清凉的阴影,成了天然的避暑胜地。陆辰逸会靠在树干上看书,林芷糖则有时会铺开画本,对着花丛写生,有时则会抱着一本小说,看着看着就打起盹来,脑袋一点一点,像只慵懒的猫咪。
这天下午,林芷糖刚完成一幅水彩画,画的是阳光下舒展的绣球花。她对自己的作品颇为满意,正想拿给陆辰逸看,客厅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打破了午后的宁静。
林母在厨房忙活,扬声喊道:“糖糖,接一下电话!”
“来啦!”林芷糖放下画笔,像只轻快的小鹿,蹦跳着跑进客厅,拿起了听筒。
“喂?你好呀!”她的声音带着阳光般的活力。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同样清脆、却带着点急切和兴奋的女孩子声音:“糖糖!是我!苏暖晴!”
苏暖晴是林芷糖小学班里最要好的朋友之一,坐在她前排,是个活泼开朗、有点小八卦、笑起来有两个深深酒窝的女孩。虽然不同住一个小区,但两人关系十分融洽。
“暖暖!”林芷糖听到好朋友的声音,也很开心,“怎么啦?”
“糖糖!你猜怎么着!”苏暖晴的声音透过听筒都能感受到她的激动,“我姑姑家就在X中旁边!我爸妈决定啦,暑假后就搬过去,方便我上学!我们以后就是校友啦!说不定还能分到一个班呢!”
“真的吗?太好了!”林芷糖由衷地为朋友感到高兴。能和老朋友进入同一所初中,这无疑是这个暑假又一个好消息。她迫不及待地分享了自己的情况:“暖暖,我和辰逸哥哥也去X中!”
“哇!陆辰逸也去啊!太好了!”苏暖晴的语气更加兴奋,带着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随即又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小女孩特有的八卦腔调,“糖糖,我说什么来着?陆辰逸肯定会跟你在一起的!他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去别的学校嘛!”
林芷糖握着听筒,小脸微微泛红,下意识地看了一眼窗外树下的身影,心里甜丝丝的,嘴上却嗔道:“暖暖!你别乱说……”
“我哪有乱说!”苏暖晴在电话那头嘻嘻地笑,“全班谁看不出来啊!陆辰逸眼里就只有你!哎,对了,你们暑假在干嘛呢?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两个小姑娘就这样隔着电话线,叽叽喳喳地聊了起来。林芷糖分享着不用写作业的惬意,分享着和辰逸哥哥一起看书、画画的日常,甚至提到了那个已经飞走的小麻雀和树上的秘密基地(当然,省略了陆辰逸具体如何“安排”初中的部分)。苏暖晴则说着她搬家的准备,对新学校的憧憬,还有班里其他同学的八卦。
清脆的笑声不时从听筒里传出来,飘荡在夏日的空气中。
陆辰逸坐在槐树下,书本摊在膝上,目光却并未落在字里行间。他听着从客厅窗户飘出来的、林芷糖欢快的笑语声,听着她提到“暖暖”这个名字,听着她们分享着那些属于女孩子之间的、细碎而充满生机的话题。
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听着。他没有打扰,也没有丝毫的不耐烦。他知道,糖糖需要朋友,需要除了他之外的其他社交圈。而他,只需要确保她的快乐,以及……确保自己始终是她世界里最核心、最不可替代的那一个。
过了好一会儿,林芷糖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笑意。她跑回树下,拿起自己那幅画,献宝似的递到陆辰逸眼前:
“辰逸哥哥,你看我画的绣球花!像不像?”
陆辰逸的目光从书本上移开,落在画纸上。粉蓝色的花朵簇拥在一起,光影处理虽然稚嫩,却充满了灵动的生气。他点了点头:“嗯,颜色很好。”
得到他的肯定,林芷糖更加开心了。她在他身边的草地上坐下,顺势就聊起了刚才的电话:“辰逸哥哥,是暖暖打来的!她也要去X中读书了!真好,初中还能有熟悉的朋友!”
陆辰逸淡淡地“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他对苏暖晴是否同校并不太关心,只要糖糖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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