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话,一夜长眠。
李峥幽幽醒来,已是日上山头。他睁开眼睛,四处寻找先生,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十分慌张,连外衣都未穿急急忙忙开门找寻。
不料,正好瞧见刘伯懿缓步从楼梯走上来,手上还多了一个新的箱笼。
“先生,您去哪里了,峥儿以为您不要我了。呜呜。”
李峥看见先生,眼泪禁不住流了,呜呜直哭。
“痴儿,我不是在此吗?你可是我的徒弟,为师怎么能弃你而去。为师只是去置办了一些东西而已。进去吧,别让人笑话。”
刘伯懿笑笑,轻轻替他擦去泪水,将他带回了房间。
李峥止住泪水,好奇地打开箱笼,发现许多原来丢失的书籍又找回来了,只是上面多了许多脚印。除此,还有几件新的衣物。他非常惊讶,“先生,您怎么又去把那些书籍找回来了?那地儿非常危险呢。”
刘伯懿听了只是抚须一笑,“难民他们只抢食物,书简又不能吃,为师自然能去捡回来了。世间能以书为食者,唯读书人耳。”
洗漱完毕,李峥一边吃香喷喷的肉包子,眨着大眼睛好奇地问:“先生,咱们的钱财不是被抢光了吗?您从哪里找到钱来买包子?莫非难民大发慈悲,还回来了?”
“哈哈。真是痴儿。为师身上还有备用。放在箱笼里的,只是一部分。”
李峥忽然想起了昨天发生的那些奇怪事情,再问道:“先生,昨天我们被难民围困,峥儿看见许多难民冲过来时好像被什么东西拦住,然后弹开跌倒。莫非是仙人在护佑我们?”
刘伯懿一愣,似乎没想到李峥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当时,现场非常乱,以他的年龄应该不会注意到这些细节才对,看来,还是小看了这小子的定性和机灵,只好搪塞道:“为师当时只是顾着保护你,没注意到这些奇异的事情发生呢。”
他生怕李峥再多问,立刻转移话题,“一会晌午,我们要即刻出发了。为师已联系上一个商队,刚好前往凉都城,顺路捎带我们一路。你赶紧吃东西,收拾一下,我们便去商栈与他们汇合。”
小镇名叫龙华,一条主街贯穿南北,两侧店铺林立,酒楼、皮货店、旅馆、百杂店、商栈、风月楼,错落在两边,各种彩旗飘飞,夹杂着此起彼伏地吆喝,甚是热闹。
他们所住的旅馆在北,商栈在南,趁此机会,让李峥领略了一回异国风情。
明越王国气候炎热,群山环绕,水果丰富,民风彪悍。
李峥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水果。有的全身长刺,打开臭不可闻,据说吃起来却是极香。有的长得根黑根,听说能榨出糖汁,十分可口。有的香蕉是红色的,有的果实浑身长毛,有的长得像石头。
可惜,先生一向节俭,李峥只能一路哈喇子流地了。
商队的老板叫马万全,长得肥头大耳,极为富贵,待人却是十分热情。听说,刘伯懿二人是南越王国过来游学的师生,态度更是非常诚恳,邀请二人同坐一车。
车上,马万全不断长吁短叹,让人看了十分同情。刘伯懿未加以理会,李峥却好奇之余,问了他是何故。
马万全见他师徒终于愿意搭话,立刻打开了话匣子,倒出了一辈子的苦水。原来,他生了三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大儿子叫马富,二儿子叫马贵,三儿子叫马财。本来,男丁兴旺是好事。可是,三个儿子自小娇生惯养,不学无术,整天除了溜鸟、吃喝,就是不好学。他找了许多老师,本想将其培养成材,将马家富贵延续百年,没想到请了多少名师大家来,三个儿子都把他们气跑了。为此,他甚是遗憾。如今,见到李峥年纪轻轻便能随师游历四方,谈吐得体,彬彬有礼,更让他心里非常堵得慌。
他小心地询问刘伯懿该如何办。刘伯懿微眯着双眼,轻吐一句道:“不知苦中苦,何知富贵难?”说完,便继续闭目养神。
一句话,让马万全一路喃喃自语了许久。李峥也难得清静地小憩。
也不知走了多久,突然,商队骤然停下,将车上众人惊醒了,纷纷掀帘探问。
不一会儿,前方一名护卫模样的年轻男子匆匆跑来,“掌柜的,遇上山贼了。”
原来,此路通往凉城,须经过一片山区。山区名为虎啸岗。原来是一片清静险丽、山高林密的陡峭之地,后因明越王国战乱四起,此处不知何时聚集了一伙山贼,专门打劫过往的商旅。上个月,马万全经过时,已被这伙强人拦路抢劫了一回,费了不少银子,才打发走。没想到,此次返程,又碰上了。
“该死的,真是吸血鬼。上回费了老子一万银子。”
马万全麻利地跳下马车,跟随那个护卫朝前走去。
“先生,您说山贼会杀人吗?”
李峥低声地问。
刘伯懿依然闭着双眼,“看他们的胃口有多大了。”
他们二人游历天下,山贼、盗贼,什么样的强人都碰见过。只是因为他们打扮像儒生,一身破旧不堪,很少被抢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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