烬雪关,王宫深处。
暖炉驱不散边塞固有的寒意,更驱不散刘渊眉宇间凝结的凝重。那道镌刻着瑶池祥云、金凤瑞鹤的蟠桃盛宴请柬,平日里是万千仙家求之不得的殊荣,此刻却在他手中重若千钧,压得殿内空气几乎凝固。
“贡品……”他指尖轻叩玄冰玉案,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王母蟠桃宴,群仙毕至,珍馐罗列。我双川地处边陲,若献寻常奇珍,不过锦上添花,徒增笑耳。”
殿下一片沉寂。文武诸将皆眉头紧锁,显然也为此事烦忧。
就在这时,立于阴影角落,周身缭绕着淡淡幽冥气息的朔月,缓步上前。她声音空灵,如冰泉滴落:“王上,何不献上我双川独有,且足以震动天庭之物?”她抬起头,眸中似有幽焰闪烁,“九天罡风之上,极寒天域深处,生于万丈玄冰之巅的千年雪莲果。此果集天地极寒与纯净生机于一身,三界罕有,足显我双川之底蕴与魄力。”
“千年雪莲果?”刘渊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动心。
“不可!万万不可啊,王上!”
一声带着惊惧的疾呼打破沉寂。只见精灵族那位须发皆白、见多识广的长老埃卢尔,几乎是踉跄着扑出班列,脸色煞白,连声音都在颤抖:“王上明鉴!那……那极寒天域,非是福地,实乃亘古绝域!是生命的禁区,有去无回的坟场啊!”
埃卢尔长老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压下内心翻腾的恐惧,开始详述那片绝地的恐怖,他的每一句话,都仿佛带着来自九幽的寒气,让殿内温度骤降:
“王上,诸位将军,那绝域有三重考验,一重狠过一重,非人力可抗啊!”
“其一,乃是天地之威 · 烬雪绝域!”他伸出一根颤抖的手指,“万丈高空,有烬雪玄风!此风非是凡间寒风,它能吹散灵气,冻结神魂!修士护体罡气在其面前薄如蝉翼,需时刻燃烧本命真元方能抵抗!真元一旦耗尽,顷刻间血肉成冰,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他顿了顿,眼中恐惧更甚:“其核心区域,温度无限接近传说中的绝对零度!时间与空间在那里都趋于凝固!寻常法宝入内,灵性瞬间湮灭,化为冰屑尘埃!唯有蕴含先天火精或太阳真火的至宝,或可勉强护持一二。更可怕的是冰川之下,布满了无形的虚空冰隙!那不是物理裂缝,是破碎的空间碎片!一旦坠入,运气好被随机传送到万里之外,运气差……便永远迷失在时空乱流之中,承受永无止境的放逐!”
“其二,是生灵阻道 · 冰雪妖巢!”长老伸出第二根手指,“那里的妖兽,经年累月受玄风极寒滋养,早已异化,是雪莲果最忠诚、最残忍的守卫。”
“外围,有冰魄银狼群,通体如银,眸燃魂火,其嚎叫能直接震荡神魂,令人陷入呆滞,任由狼群撕碎!”
“中层,有虚空雪鳐,半透明,能与风雪融为一体,在实体与虚空间穿梭!神出鬼没,利爪蕴含空间切割之力,专破各种护身法宝,防不胜防!”
“核心区域,更有上古时期陨落于此的大能修士,其不屈战意与极寒融合所化的雪魂将!它们非血肉之躯,免疫绝大多数物理和神魂攻击,且保留生前部分战斗本能与神通,是检验闯入者硬实力的‘试金石’!”
“而最终的守护者……”埃卢尔的声音带上了绝望的哭腔,“是那拥有一丝真龙血脉的半步真仙——冰螭玄虬!其身如山岭,吐息可冰封百里!它已初具灵智,懂得操控地利,甚至能小范围御使烬雪玄风攻敌!与它为敌,便是与整个九天罡风极寒天域为敌啊!”
“其三,亦是凶险莫测的道心拷问 · 幻境三劫!”长老伸出第三根手指,已然老泪纵横,“靠近雪莲果时,其纯净之力会引动内心最深处的杂念,形成三重幻境拷问道心。”
“往昔劫,重现一生最悔恨痛苦之事,若无法直面心结、达成和解,将永世沉沦于过去,不得解脱。”
“今世劫,映照内心最深欲望——权力、力量、情感,幻境会完美满足,若道心不坚,甘愿沉溺,则肉身瞬间被玄风冻结。”
“未来劫,预演最绝望之未来——道统覆灭、挚爱惨死……若因此恐惧动摇,道基便会自行崩溃,万载修行付诸东流!”
“王上!古往今来,葬身其中的大能者尸骨足以填平深渊!我族古籍记载,近千年来,有明确记录的七十三次探险,无一成功!最近一次,是三百年前,‘烈阳真君’率四大弟子前往,其本命法宝‘昊阳镜’蕴含一丝太阳真火,结果……仅有一枚破碎的镜片被空间乱流抛出,其上附着真君一丝绝望的残念……有去无回,是真的有去无回啊!还请王上三思,万万不可涉险!”埃卢尔长老匍匐在地,泣不成声。
殿内死寂。唯有炉火噼啪,以及众人沉重的呼吸声。长老的描述,如同一幅血腥而绝望的画卷,将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拖入了冰窖。那三重考验,一重比一重诡异,一重比一重致命,仿佛天道设下的绝杀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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