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的一天,秋阳斜斜地挂在胡同西墙,将梧桐叶的影子拉得老长。
何大江刚下班回到雨儿胡同,便看胡建设挎着个磨得发白的旧帆布包,骑着三轮车从巷子口晃晃悠悠过来了。
三轮车后架绑着个竹筐,隐约能看见里面装着几把青菜,车把手上还挂着个跌破皮的搪瓷缸子。
建设来啦?张巧云正好提着菜篮子从菜市场回来,她抬头笑着招呼,“晚上就在家里吃吧,正好你们哥俩喝点。我买了排骨,再炒个醋溜白菜!”
嫂子,那我就不客气了。胡建设利落地刹住三轮车,抬腿跨下来,顺手把车子往门口墙根边上一靠。他拍了拍帆布包上的尘土,跟着何大江和张巧云往院里走,
我今儿个早市买了点猪头肉,是西四那家老字号切好的。胡建设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个油纸包,纸包上还渗着油星,香气混着秋日的凉风直往鼻子里钻。
肥而不腻,一会我给调个三合油酱汁---蒜末,酱油,香油,再撒把香菜,保准下酒!张巧云接了过来。
香得很啊!何大江凑过去闻了闻,眼睛都亮了。他最爱的就是这口猪头肉,尤其是西四那家老字号,切得薄如纸,肥瘦相间,咬一口满嘴流油。
老年间北京人讲究猪头肉就烧酒,尤其是刚出锅的火烧夹着猪头肉,咬一口再咂口二锅头,那叫一个痛快!何大江摇着头,不住的回味!
“现在买的这个猪头肉,确切地说应该叫做猪脸肉。”何大江端着搪瓷茶杯,跟胡建设聊起了老掌故。
“老年间每天鸡叫头遍,猪市口的屠户就吆喝着‘猪头下货嘞---!’小贩们踩着晨雾提着竹篮去抢。您猜怎么着?头蹄下水不算正经肉,所以这东西卖得比白菜还便宜,可咱老百姓就爱这口嚼劲!”
有钱人不吃,但偶尔过年或者拜祖先的祭祀活动,需要整个猪头。而且那时候,你还得提前跟肉杠打招呼,否则轻易还买不到。
胡建设点头应和,“我听我姐夫说过,猪头肉分南派北派。北派讲究七八成熟时抹红曲熏制,南派则偏爱白煮后加调料。咱北京人就好这口熏制的,皮脆肉嫩,咬着有嚼劲!”
之所以叫猪脸肉,因为耳朵和口条(舌头),小贩会挑出来单卖,也算一猪三吃了。
“可不就是嘛!”何大江伸手比画着,眯着眼在回味。
我小时候,德庆楼的猪头肉最是出名。那会儿买肉可以自带家伙事——夏天用荷叶包,透着股清苦香;冬天用油纸裹。我爹就爱用刚出锅的芝麻烧饼夹着吃,再就口二锅头,美得直咂嘴,说‘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建设啊,咱哥俩晚上喝点?”何大江转身从柜子里掏出一瓶酒。“这是长乐烧,上次去广州出差,在陈记酒坊打买的,他们说是用荔枝蜜酿的,绵柔不辣喉。”
“待会让你嫂子用三合油拌猪头肉,再拍个黄瓜,咱哥俩好好唠唠!”
“大江哥,前井胡同那处宅子,陈家老两口终于松口了!”胡建设点着烟,指尖在桌上画了个圈。
“前几天不是说还要再等几日的吗?怎么突然就松口了?”何大江把烟在青瓷烟灰缸里摁灭,眉峰微挑。
“我今儿个去问了,他们儿子在广州做工程师,说南方的房子定下来了,急着用钱,想尽快把四季城的宅子出手。”
“陈家儿子回来了一趟,说南方的房子已经装修好了,就等着接老两口过去团聚。”胡建设凑近些,“我今儿个去看了宅子,老两口正收拾东西呢。宅子从民国三十年起就没动过户主,绝对干净!”
“门墩上的石狮子还是民国初年从宫里流出来的,我师傅看了,说那石料是汉白玉,雕工也精细,值不少钱呢!”
“更巧的是,烟袋斜街那处宅子也有了眉目。”
“就在鼓楼脚下,前院临街可以作商铺,后院是住人的,中间有个院子,种着棵老槐树,夏天能遮阴。两处宅子加起来大概要四万块钱,您看?”
“产权呢?”何大江最关心这个,他身子往前倾了倾。
“前井胡同宅子的房契是民国三十年立的,户主是陈老爷子的父亲,后来一直没换过。烟袋斜街那处也有房契,是民国二十年的,户主是李家,后来李家搬去了天津,宅子就空下来了,现在由房管局代管,咱们买下来就能过户。”
这时候,厨房传来张巧云的吆喝声,“饭好啦!”她端着青花瓷盘进来,猪头肉用三合油拌得油亮,酱香混着蒜末的辛气在秋凉里格外醒人。
排骨炖得烂乎,轻轻一咬就脱骨;醋溜白菜酸中带甜,十分开胃。
“建设啊,”何大江夹了片猪头肉咬得满嘴生香,“你记不记得去年春天在琉璃厂,我们一块看见那对青花将军罐?”
“记得啊!”胡建设立马来了精神,“当时咱们还说了,那罐子画工精细,釉色温润,是康熙年间的官窑,可惜要价太高,没买成。”
“那时候都说古董不能收,可现在呢?”何大江端起酒杯和胡建设碰了一下,“前儿个我听老韩说,那对罐子现在归了荣宝斋了,价格翻了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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